霍振旸臉色被陰沉的低氣壓覆蓋,飛掠過一絲不易察覺地冷冽。
喬治說得沒錯,鳥過留痕。
人做過的事情,再怎么天衣無縫,也一定會有痕跡。
可是警局馬上就要將嘉意移交檢控,即將上庭了。
她等不起了。
他憑著手上權力,暗中跟警察局局長下了通牒,延長調查時間,拖延上庭,已經到了盡頭。
公眾媒體的呼聲越來越大,不可以再繼續拖了。
一旦官司輸了,等待她的就不是拘留所,而是真正的監獄。
那是黑暗透頂,四處都是牢霸,讓人身心俱受折磨,名譽喪盡的地獄。
他不能讓這件事有發生的機會。
一點點機會,都不可以有。
夜降臨了。
小天窗里,難得透出一點點零落星光,斑駁卻璀璨的光芒射進窄小的牢房。
這是不是預示著明天就能心愿達成,看到他了呢?
媽和方瑤探視結束的晚上,嘉意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樣盼著看到他。
想著他明天可能會在探監時間來,她居然失眠了。
心臟在窄小安靜的房間,跳得咚咚響,很是清晰。
就算還沒看見他,光是幻想一下,她這些天快要消磨完的勇氣,也好像又回來了不少。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下半夜時,嘉意才壓抑住激動的心跳,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探視時間到了。
嘉意等了半天,門外并沒有響起熟悉的腳步和人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一點點地下墜。
衣服角因為緊緊捏在指縫,被蹂躪得皺巴巴的不像話。
好幾次,她甚至想要問問外面巡守的警員,他是不是來了,卻又意識到這種舉動多么的可笑,還是坐了回去。
直到媽和方瑤來拘留所探視了,她才打起精神,當做沒事人一樣。
好幾次,她都想問方瑤有沒有幫自己帶話,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方瑤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
她肯定跟霍振旸傳達過自己的話了…
方瑤知道Derek今天沒有來探視,并不敢直視嘉意,更不敢提昨天去帝盛的事。生怕看到她眼眸里被黯然一點點占據,只能心底忍不住罵著,霍振旸你這該死的王八胚子!
兩人走后,探視時間快要結束了。
警員掏出大把鑰匙,準備鎖緊鐵門。
與往常一樣,最外面的一道鐵門一落鎖,代表著今天的探視時間正式結束。
嘉意猛然驚醒一般,沖過去:“等一下,警官——”
中年女警員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她憋紅著小臉,搓著衣服角來掩飾緊張忐忑:“再等一會兒好不好…”
女警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禁不住輕微一嗤,戳破她的心思:“你是要等霍市長來?”
她臉色更加漲紅,沒有說話。
女警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看上去略有些稚嫩的小女人。
這女人也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好像連她和市長大人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可渾身卻散發著一種讓人迷惑她到底幾歲的無邪和稚氣。
并不僅僅是她天生的童顏,而是一股自然而然的氣質。
只有在一個強大男人無微不至的保護和溺愛下,一個女人才能保持著這種歲月無法侵蝕的稚嫩感。
這樣難得的稚嫩感,會讓同性嫉妒。
女警眼神多了幾分因為嫉妒而生起的不屑。
這段日子,因為霍市長再沒來過拘留所,看守的警員們對嘉意的態度,也多了些輕慢,再沒有之前那么恭恭敬敬。
雖然不敢明著諷刺,說話卻顯然再沒以前那么客氣。
女警撇撇嘴,漫不經心:“要來早來了。拘留所這邊的會客通道大門都關了。不是我說話不好聽,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稍微聰明一點兒的人都不會自找麻煩啊。多少媒體和民眾盯著呢!男人嘛,始終事業和前程才最重要。”
說著,嘭一聲,關上了鐵門。
清脆而冰冷的關門聲,在牢房里回旋了數秒。
久久才停下。
嘉意發了會兒呆,攥著粉拳,慢慢走回到硬板床邊,爬上去,弓著膝,將腦袋埋在兩腿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低落,她胃腹一緊,前幾天的惡心感復卷而來。
她跳下床,沖到馬桶邊,手指掐進嗓子眼兒,使勁嘔著。
一天沒怎么吃飯,胃里根本沒有東西。
只有酸水。
“怎么回事,又怎么了?怎么不歇個氣兒啊!”女警聽到動靜,返回來,透過鐵門,嘩啦扒開小窗口,有些不高興,壓低聲音嘀咕著,“還真是身嬌肉貴啊,不知道哪來這么嬌滴滴!關在這兒才多久,別人都好好的,就你,成天不是吐就是暈,說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虐待了你一樣呢。”
拘留所的嫌疑犯要是生病,送去內部醫院治療,得花時間,花功夫,說不定還耽誤正常上下班時間,女警當然不大爽。
嘉意抬起頭,一張臉白得像紙,眸子冷清,并沒有理嘮叨著的女警,虛軟著身子站起來,走到鐵門跟前。
手一抬,“嘩啦”一聲,甩上小窗,再次回到床上,靠在墻壁上。
女警吃了她的閉門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幾分嬌弱的女人倒還有幾分硬骨頭,竟敢跟自己發脾氣,也懶得顧忌什么,對著緊閉的鐵門,忍不住嗤:
“還在把自己還當成霍家少奶奶,市長夫人呢!這樣還看不出來么?霍市長擺明就是難得管你了!還拽得二五八萬一樣,給誰看呢!”
聲音順著鐵門的縫隙一個字一個字傳進來。
昨日開始支持著嘉意的為數不多的力氣,此刻就像被人猛的一下,抽走了。
牢房的隔音效果太差了,門外的女警被她甩了一記門,還不解氣,壓得低低的罵罵咧咧仍不斷飄進來。
她只當沒聽見。
直到女警的諷刺又飄來:
“……犯了這么大的事還指望有人撐腰。一點眼色都沒有,還真拿自己當成跟以前一樣,三千寵愛在一身啊?不知好歹。難道看不出來自己老公根本就在回避你,懶得管你了嗎?還在那兒自作多情,盼著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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