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0.
裴子衡起身離去了。
夏綾把自己裹進被子里,死死地抓著被角,也不知哭了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夢境紛亂,醒來時卻什么也記不得,只看見枕畔被淚濕了一大片。
她勉強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發現自己什么也沒穿,原本散在身邊的那塊毯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拿走了。低頭,白皙肌膚上的傷痕依然觸目驚心,有些地方結了疤,有些地方還滲著血,紅的紅青的青,如絢爛顏料鋪滿了畫布。
她望著柔膩手臂上一塊被他咬傷的痕跡,惶然無措。
裴子衡推門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該吃飯了,你好幾天沒吃東西,我讓廚房給你做了點燕窩粥,很養人的。”
目光落在她手臂的咬傷上,微微變深。
她被驚嚇,想起自己還沒穿衣服,一下子縮回了被窩里,只露半個小腦袋在外面,有些警惕地盯著他。他眸光中的深邃淡去,變得有些好笑:“看什么,我能吃了你?”把托盤放在床邊,回身從衣柜里抽了件自己的襯衫,拋給她。
“你、你轉過去。”她抓起襯衫,小聲說。
他就真的轉過去,不再看她。
倒是她有些不可思議,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就像那個溫柔的、對她千依百順的裴哥哥又回來了,而不是那天強橫地要了她的惡魔。
她盯著他的背影許久,許久,沒有動。
“好了嗎?”是裴子衡問。
“還、還沒有。”她被嚇了一跳,連忙結結巴巴地回答,手忙腳亂地抓起那件襯衫,胡亂地往自己身上套去。他的襯衫穿在她身上很寬大,極簡的款式,風紀扣扣到最上面,明明該很禁欲的,卻更顯得誘惑。
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不覺皺眉,又丟了條薄毯給她:“披上。”
她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地披上。
并非是他對她好了,而是楚琛告訴他追女孩子要慢慢來,如果要讓她死心塌地,就不能一味地采用高壓強權,要讓她意識到他的好,才會越來越依賴,離不開。是的,他要追她,和她在一起。
那天去藍夢會所,他睡了個身形和她差不多的女孩,甚至比她還小一歲,十五。別說什么道德不道德的,這個世界就這樣,弱肉強食,強者為王。那個女孩子也很高興,甚至是感激,在她這個年紀不得不出來接-客,初|夜能落到像他這樣有錢又俊美的人手里,簡直就是一種幸運加恩賜。
可是,他卻不大高興。
那一夜讓他確定了一件事,他不是戀童,也不是喜歡那種纖瘦的渾身上下沒幾兩肉的身材,他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那個人,就是夏綾。
所以在得知她遇險時,他才那么憤怒。
她的身體、她的靈魂都是屬于他的,永遠也別想逃了。
裴子衡拿著餐勺一點點喂她喝粥,她大約是餓得狠了,很快就把粥喝得一干二凈。他拿紙巾替她擦了擦嘴,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斑駁的淚痕,微微皺著眉說:“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她輕輕顫了一下,說:“我、我自己來。”
自從那天他粗暴地要了她,她就還沒好好洗過一次澡,身上還殘留著他的痕跡,如今想起,一陣陣的面紅耳赤。
裴子衡不悅,但看見她畏怯的神情,就慢慢地把心里那團無名火壓下去。
他說:“你這樣子怎么下得了床?我去放水。”
放好水,他把她抱進浴室。懷中的她似乎比前幾天還輕了,就像一只脆弱的鳥類,纖細的骨骼收攏在他的懷中,隱隱顫抖。他有些心疼,把她放進浴缸時吻了吻她的額頭:“我說過,你不用怕的,只要你聽話我就不會傷害你。”
她不敢出聲,緊張地看著他走出去,帶上門。
慢慢地清洗著身體,手指觸摸到下身那些羞恥的痕跡時,她的臉色紅得就像火燒,車廂里的一點一滴又排山倒海而來,讓她痛苦,也讓她……慶幸。
是的,慶幸。
心里有個微小的聲音說,小綾,你該慶幸的。慶幸最后要了你的人是他,而不是那個骯臟的司機。他……裴哥哥,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就算他對她那么壞,也是不一樣的。
她說不上來哪不一樣,可就是不一樣的。
洗完了澡,換上潔白柔軟的珊瑚絨浴袍。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一只小熊,蹣跚著走了出去。
裴子衡在茶幾邊上拆一包藥,旁邊還有一杯剛剛倒好的溫水。
見她出來,他把一枚白色的藥片和溫水遞給她:“吃下去。”
“這是什么?”她問。
“事后藥。”他說。
“什么?”她沒聽明白,或者說,根本就不知道事后藥是什么。
裴子衡笑了一下:“吃了就不會懷孕。”
這句話她聽明白了,刷地一下,臉紅得像滴血。
懷孕?這兩天過得太混亂了,她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可他竟然什么都想到了,還給她準備了事后藥。剛剛才勉強平復的心情又混亂不堪,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問:“你、你不想要孩子嗎?”
他看她一眼,帶了幾分審視:“你想給我生孩子?”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怎么會問出這么不知羞恥的問題?!
“我、我……”她想說,才不想給他生孩子呢,可話到嘴邊,看見他高深莫測的神色,又什么都不敢說出口。她側過頭去,不敢看他了。
裴子衡又笑了一下,替她理了一下發絲:“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她的鼻子有些酸,小聲:“你欺負我。”
他說:“乖,吃了藥,過幾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頓了一頓,又說,“我們會有孩子的,不過不是現在。”
她身子一震,瞪大眼睛看他,他說,他們會有孩子的?!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他根本就不打算放過她,以后還會像那天在車里那樣欺負她?
她的眼圈又微微發紅了。
裴子衡有些皺眉:“怎么又哭了?”
“我……”她的聲音很低,生怕觸怒了他,“我不想那樣,很……很疼。”不止是疼,還有那種被當作一件泄|欲|工具的屈|辱和難堪,可是她太小了,太多的感覺分辨不出來,只知道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