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被打開。
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床,而是一個寬敞的空間,地面上鋪著厚厚的毯子,空氣里有干花的味道。一道長長的屏風阻隔了眾人的視線。
厲雷拉著夏綾到屏風后面去,那里有兩扇門。
厲雷指著其中一扇說:“這是蘇棠的臥室。”又指著另一扇說,“這間才是我的。”他推開門,露出真正的臥房來,正中是一張鋪著身黑色綢緞的大床,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物品,只除了——墻上大大小小的圖片。
有的是新聞剪報,有的是宣傳照,有的是不知道從哪里偷拍的照片。
一張張,都是夏綾。
“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厲雷牽著她的手走進房間,“小綾,你是我屋子里唯一的女主人,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
夏綾很震驚,甚至忘了去掙脫他的手。
滿墻的照片按時間排放,從他們相識至今每一年都有,尤其是這兩地分離的四年,有太多太多的照片,甚至還夾雜著兩張素描,是他親手畫像。素描上的她惟妙惟肖,眼角眉梢風情萬種,每一個細節都能感覺到作畫人飽含的深情。
她向后退了兩步。
“現在,你可不可以相信我?”厲雷問。
夏綾的心很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顫抖著嘴唇,輕聲問:“你不是已經和蘇棠結婚了嗎?”她見過他們在國外舉行婚禮的新聞,厲雷這樣做,不僅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妻子蘇棠。
厲雷卻是一楞。
“誰跟你說我和蘇棠結婚的?”
夏綾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難道不是嗎?”把多年前那張報紙的事說了。
厲雷的神色陰沉下來,“叫什么報紙?”他問,“你那里還有存檔嗎?我要追究他們的責任。小綾,我根本就沒有和蘇棠結婚,什么婚禮都是一派胡言!我答應過蘇棠的惟一一件事,只是把小睿認養在我名下,從沒答應過要娶她!”
“怎么可能?你們真的沒結婚?”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的國籍在中國,你可以在民政局找到我的婚姻紀錄!”厲雷詛咒發誓。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小綾那么排斥他了,原來,是因為他已經結婚?“我怎么可能讓你成為外室?”他深深的看著她,“你是我要傾盡一生去保護的女人。”
“那,那個新聞是怎么回事?”夏綾問。
“我會查清楚的。”厲雷說。他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猜想,多半是當初厲老爺子為了拆散他們故意使用的伎倆。他有些傷心,原來小綾竟這樣不信任他,輕易的就相信了。不過,盡管如此,他依然深愛著她。
夏綾沉默許久。
一旁的紹輝有些擔憂的看看她,又看看厲雷,心里面一個勁的祈禱著媽媽原諒爸爸。可是,又不希望媽媽這么容易的原諒,臭爸爸對他們母子太壞了,這么多年都不陪在他們身邊,還是要讓爸爸吃吃苦頭,以后好多珍惜媽媽。
“小綾。”厲雷小心翼翼的叫她。
夏綾抬起頭來,問:“那你現在和蘇棠母子到底是什么關系?”
見她終于對他的事情有了興趣,厲雷很高興,連忙說:“蘇棠懷孕后,為了保護她的名譽,我認下那是我的孩子。不過,我對外宣稱是酒后亂性的意外,拒絕迎娶蘇棠。蘇棠也承認那是一場意外,不需要我迎娶她、為她負責。我們現在的關系很簡單,只是小睿的爸爸和媽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夏綾的心里松了一口氣,這樣,總比知道他結婚好受許多。
說她自私也好,見不得別人幸福也好,她就是見不得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步入婚姻殿堂,哪怕,她自己還沒有做好和這個男人破鏡重圓的準備。
這一瞬間,她忽然有些了悟,當初裴子衡那“得不到就要毀掉”的心情是怎么回事。原來,當愛情太深的時候,真的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她乍喜乍悲,神色復雜。
一旁,小小的紹輝輕輕的拉她的手:“姐姐,厲叔叔要是沒有結婚的話,以后是不是可以和你結婚呀?等我們成了一家人,厲叔叔就可以天天給我們做好吃的啦。”
……這個小吃貨。夏綾幾乎被他逗笑了。
厲雷連忙趁熱打鐵:“小綾,你看,紹輝是個男孩子,需要有個爸爸,以后才能成長為一個真真正正的男子漢。你該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她一瞬間的心動,幾乎就要被他說服。
但這四年來的苦難不期然的襲上心頭,她還是害怕受傷。
況且……
“你既然說你和蘇棠只是單純的孩子父母關系,那為什么她會住在你的別墅里?就連裝飾品和擺設也都是她一手操辦?”
厲雷說:“總不能在她生下孩子的時候就馬上‘分手’,那樣對他們孤兒寡母的傷害也很大。小綾,我的計劃是慢慢來,找合適的時機讓外界知道我們‘分道揚鑣’,這樣,對她的名譽,對厲睿都好。”
夏綾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對她好?有沒有想過我?”知道她這四年來過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嗎?
厲雷沉默一下,才說:“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夏綾心里依然很難受,她這幾年所受的苦,怎么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委屈就能概括?她望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字:“讓蘇棠搬出你家去。你要是做不到,就再也別來找我。”
厲雷的眼眸亮了亮,他知道,小綾心中的防線正一點點的松懈。
能和他談條件,總比什么都不談要好太多。
“我會盡快處理這個問題。”厲雷說。
夏綾冷哼一聲,牽起紹輝的手:“我們走。”
紹輝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厲雷一眼,路過客廳的時候,又依依不舍的對二毛說再見。沒想到,厲睿也被保姆推著等在客廳里,見到他們出來,他大吼大叫:“你們快滾!別再來我家了!這里是我和我媽媽的地盤!”
夏綾連個眼角余光都不給他。
倒是紹輝欲言又止。想了想,卻還是什么也沒說——從小的禮儀教養告訴他還是不要刺激輪椅上的那個孩子,畢竟,馬上就要搬家的人是他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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