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
楊云溪下意識的便是問道:”胡萼?“
歲梅應了一聲:”正是胡貴人。“
”胡萼怎么會沒了——“楊云溪怔了一下子,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胡萼怎么就會在這個時候沒了呢?
想了許久,楊云溪才算是想起來很早之前胡蔓之所以被送去胡萼身邊,理由還是因為胡萼身子不好。至于胡萼身子不好——她記得胡蔓說是熙和的手段。
楊云溪垂眸,”我去瞧瞧。“
這個時候胡萼沒了,后事自然是她負責籌備的。所以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瞧一瞧才可。
胡萼住的那個地方卻是離太子宮頗遠。即便是坐轎子,也是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楊云溪一路都忍不住琢磨著該如何處置這件事請:胡萼被朱禮不喜,自然也不可能將喪事辦得隆重。可是胡萼卻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作為墩兒的生母,若是真讓胡萼太寒酸了,將來墩兒知道了心頭想來是十分難過的。
所以這個事情倒是有些難辦了。
楊云溪這么想著,一路便是到了胡萼住的地方。一下了轎子她又是一愣。這邊的皇宮建成也不過是幾年的功夫罷了,按說是絕不該有如此簡陋荒涼的地方的。可是這地方看著……卻是著實寒酸。沒什么樹也就罷了,連唯一的一些花木都是看著無精打采的,像是被太陽曬得失了活力,連顏色都是頹靡起來。
花木尚且如此,屋宇便是更給人破敗之感。
楊云溪登時便是皺了皺眉:”怎么的破舊成了這樣?宮中不是每年都有專門撥款子修繕和翻新?“
歲梅低聲回道:”縱然是修繕和翻新,也都是挑著緊要的宮殿,挑那些容易叫人看見的宮殿。哪里能輪到這種主子十年八年也不會來一回的地方?“
歲梅這話楊云溪自然也是明白,所以當下也沒再多問什么。只是提起裙子跨過了門檻進了屋子。
屋子里沒有用熏香,聞起來便是有一股子淡淡的說不出來味道,不怎么好聞,不過也不算太厲害。
楊云溪也不是那般嬌氣的,自然也就沒嫌棄,還是進了屋子。
胡蔓迎了出來,瞧著瘦了許多,頗有些骨瘦如柴的味道了。也不知是在這里的日子太難熬了,還是別的什么緣故。胡蔓抬頭飛快看了楊云溪一眼,隨后便是恭恭敬敬的低頭請安:”給側妃請安。“
楊云溪看了一眼胡蔓,隨后便是問起了胡萼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沒了?之前不是也讓太醫定期過來看了嗎?”
胡蔓一直低著頭,聽了這話便是苦笑了一聲:”之前有太醫看著還好,雖說身子差可是也能勉強熬得住。不過這兩個月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我姐姐她就惡化了起來,太醫也是無能為力。“
楊云溪應了一聲,也沒多想便是道:“我進去看看罷。”
胡蔓一怔:”我姐姐他久病不愈,屋里怕是有些……側妃身子貴重,哪里能……“
“不妨事兒。”楊云溪擺擺手:“進去看看罷。”
進了內室,那股子若有若無的味道便是濃厚了幾分。楊云溪第一眼就往床上看去,果然就看見了胡蔓躺在上頭。胡蔓應該也是收拾過了,看著穿戴也算整齊,只是……卻是有點兒讓人認不出來了。
原本楊云溪還猶豫著要不要讓墩兒來見一件胡蔓,讓墩兒好歹算是見一見胡蔓最后一面,將來也不至于有遺憾。不過看著胡蔓這般樣子,最終楊云溪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胡蔓如今完全已經看不出昔日風華了,渾身浮腫發青,只看一眼倒是一下子就讓人生出了一股子心驚肉跳之感來。說實話,這般看著是有些可怖的。
楊云溪也沒敢多看,匆匆移開了眼睛:“已經收拾好了罷?”
胡蔓始終低垂著頭:“已經是收拾妥帖了,就是停靈——”
“眼下天熱,也容不得停太久。”楊云溪一聲輕嘆:“而且如今宮里的局勢——就停三天吧。”
胡蔓應了一聲:“是。”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那墩兒——”
“胡萼這般樣子,墩兒若是看了只怕也是要嚇到。如今墩兒身子剛好,也不適合再折騰了。到時候就讓他看一眼靈柩吧。”楊云溪直接便是如此言道,斷了胡蔓的心思。
胡蔓也沒多說,只是點了頭:“如此也好。”
楊云溪也沒久留,又囑咐了幾句之后便是匆匆離開了。出了那地方后,楊云溪便是看了一眼歲梅:“找人去給殿下報信罷。看看殿下是個什么意思,到底……”
到底一夜夫妻百日恩,而且那是墩兒的生母。
不過楊云溪尋思著朱禮也不會難過,更不會如何想著厚葬胡萼。
胡萼這輩子,真真的也是一步錯,步步錯。
胡萼若不是當初害了古青羽,也不至于……
楊云溪的感慨卻也是沒持續多久的,很快她便是皺眉問歲梅:”歲梅你剛才瞧見了胡萼那摸樣沒有?我瞧著倒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毒。
嘴唇青紫,膚色也是發青,怎么看也不像是生病。
歲梅一下子就明白了楊云溪的意思來,當下點點頭:”是不像生病。“頓了頓,歲梅又道:“而且就算是生病,也不知是什么病,會不會傳染人,反正看著怪瘆人的。也難為了小胡貴人每天看著,不知道心頭害怕不害怕。”
胡蔓害怕不害怕楊云溪不知道,不過歲梅這話倒是讓楊云溪上了心。
“歲梅,去將給胡萼看診的太醫找來,我問問。”楊云溪沉吟了片刻,便是如此吩咐道。
歲梅應了一聲,心頭盤算著一會兒回去了找些艾葉來,燒水的時候添上,去去病氣和晦氣也是好的。
一路回了薔薇院,楊云溪便是叫了秦沁和徐熏過來:“胡萼去了。”說這話的時候,楊云溪第一的先去看了秦沁。
秦沁果然也是面上了露出了幾分感慨來。
徐熏也差不多,不過到底也對胡萼是沒什么好感,所以并沒有太明顯的神色變化,最后更是道:“沒了就沒了罷。墩兒扶靈可以,跪靈卻是免了罷。身子剛好,可經不起折騰了。而且那樣晦氣的地方。不去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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