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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找我干什么？”謝瀾皺眉說道。（)
文娟不安的問道：“該不會是因為四姑娘的事，來找您麻煩的吧？”
謝瀾搖搖頭，“不會，二哥是大理寺卿，他就算生氣，也不會親自來教訓我。”堂堂大理寺卿跟隔房的堂妹過不去，親自上門教訓人，傳出去也太丟臉了。
“帶他過來吧，就在園子里，上一杯茶水。”謝瀾吩咐道。
其實謝瀾對謝衍文印象很好，鐘氏幾次幫她說話解圍，而且聽薛煥說，這次的事件里，謝衍文是最堅定要保她的人。
她想不明白是為了什么。
謝衍文的父母，弟弟妹妹都迫不及待的要她倒霉，偏謝衍文一直護著她。
有時候謝瀾會想他是不是別有居心，但在她還是四房那個可憐的無依無靠的姑娘時候，謝衍文夫婦兩個對她就已經很友善了，那時候她有什么可以值得別人算計的？
謝衍文進來時行色匆匆，看打扮還穿著大紅色的官袍，好像剛下衙就到她這里來了，連回家換身衣裳都沒有來得及。
“二哥，坐吧。”謝瀾站起來，客氣疏離的叫了一聲。
謝衍文點點頭，坐到了石凳上，等謝瀾也坐下后，語氣歉疚的說道：“瀾娘，昨天的事實在對不住你。”
冬日里寒風瑟瑟，園子里少人打理，荒草萋萋。
謝衍文道歉的話聽起來是那么的不真實，謝滟和謝二夫人都沒有跟她道過歉，謝衍文一個堂堂九卿竟然來給她道歉了。
良久，謝瀾才說道：“希望二哥的話是真心的。”
“五妹……”謝衍文嘆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謝瀾笑了笑，提起小茶壺，給謝衍文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說道：“我這茶不是什么名貴的茶葉，不過是明前龍井，天冷，二哥將就喝一杯吧。”
“多謝五妹。”謝衍文笑道，端起茶杯來慢慢喝著。
謝瀾也微微嘆了口氣，謝衍文沒有害過她，還幫過她，她不能因為痛恨厭惡二夫人和謝滟就連帶著討厭謝衍文，那樣子的她也太狹隘偏激了。就像林綰對她熱情真誠，她總是因為顧忌厭惡林紹而疏遠林綰，現在林綰要走了，從此天各一方，興許這個朋友再也見不了面，讓人悵然若失。
“二哥，你其實不必來道歉的。你和二嫂一直都很維護我，我都知道，也很感激。”謝瀾輕聲說道。
聽了這話，謝衍文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像是下了決心一般，緩緩的說道：“瀾娘，我當不起你的感激……一些事，我埋在心底很多年，從未跟人說起過……”
謝瀾驚訝的看著他。
謝衍文是極其穩重的人，他的年紀和四老爺差不多大，和謝瀾的關系也沒有好到可以訴說心底往事的程度，現在他這么說，那只能說明，這些事和她有關系。
“我年輕的時候也就十五六歲，剛考中舉人，家里讓我出去散散心，外出游玩的時候，到了一個莊子上，碰到了一個漂亮姑娘……”已經是堂堂大理寺卿的謝衍文說起年輕時候的事，免不了有些羞赧臉紅，然而在謝瀾清澈的目光中，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那姑娘家里是做花木生意的，我看了那姑娘一眼，就喜歡上了，連著幾日，都借口買花去莊子上，盼著再見那姑娘一面……”謝衍文繼續說道。
謝瀾的臉色忽然就變了，震驚的看向了謝衍文。
她想起來，唐莊頭曾經說過，母親年輕的時候，有個俊秀的公子，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出身，三天兩頭的來買花，看到母親就臉紅。
應該就是謝衍文了。
謝衍文不敢直視謝瀾的眼睛，低頭看著茶杯中裊裊升起的清香茶氣，又說道：“我和我母親說起過，但是沒兩天，我就聽說四叔要續弦了，續弦的新四嬸就是那位姑娘。”
謝瀾冷笑了起來。
買花這個百用不厭的招數真是爛透了！難為謝衍文一個書呆子樣的人能想的出來！
她可算是明白前世她沒有一點礙著二夫人的地方，二夫人卻能毫無惻隱之心的把她往火坑里推！
二夫人連她這個謝家嫡女都瞧不起，怎么可能看得上商賈出身的母親！當年聽謝衍文說了他心儀的姑娘是個賣花女，心里指不定怎么把路氏罵的狗血淋頭，一定是覺得路氏**了她的寶貝兒子，一定要把路氏作踐到泥地里去。
四老爺那樣的德行，用來作踐路氏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或者是二夫人摸透了謝衍文正直刻板的秉性，路氏一旦成了謝衍文的四嬸，謝衍文就絕不會對路氏再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
在謝瀾印象中，謝衍文從沒有來過四房，也沒有和路氏出現在過同一個場合。
“當年的我只是一個書生，看著你母親嫁給了你父親。”謝衍文輕聲說道，大概也覺得在謝瀾面前說這個十分不好意思，當若不是他年少無知，單純多事，路氏應該不會在媒人舌燦蓮花，吹的天花亂墜中嫁給了人渣一樣的四老爺。
過了很久，謝瀾才猶豫的問道：“二嫂，她知道嗎？”
“她知道。”謝衍文笑了笑，說道，“不過她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我成親之前，就告訴過她，也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謝瀾想起鐘氏幾次在謝滟和二夫人跟前維護她。
“我過不久就要離京外放了，沒辦法再幫你什么，反正我本來也幫不上什么忙……我看薛大人對你很好，為人可靠，是個能托付終身的良人。”謝衍文看著謝瀾笑道。
假如沒有那么多意外，假如他娶了喜歡的姑娘，謝瀾應該就是他和路氏的女兒了，應該是被嬌**著長大，和她母親一樣漂亮，卻不會長成謝滟那樣惡毒霸道的性格。
謝瀾站了起來，搖頭說道：“多謝二哥關心，如果你是來道歉的，實在用不著，傷害我和我母親的人不是你。而且，二伯母也未必是因為你，才記恨我母親的。”
她直覺的不想承認，謝衍文對她的母親有過愛慕的想法。
母親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卻因為一個她沒放在心上的少年郎的愛慕毀了一生，這本身就是對她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