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
禾春兒便很無奈,搖搖頭,看著父子兩個跳脫似的在前面走遠了,趕緊吩咐一旁的下人:“快跟著點,不要讓人沖撞了小少爺!”
幾個粗布衣服的長隨便緊跟著過去。
禾春兒有點擔心的望著那個方向,禾早看了她一眼,心里其實是很羨慕的,盡管禾春兒對李宏綴諸多不滿,但是一到了關鍵時候總是會擔憂他,兩個人的感情基礎還在。
“走吧,大姐,你若擔心,咱們也跟過去!”她笑著去挽禾春兒的手。
后者點點頭,又埋怨了一句:“說說出來玩,他倒是比言哥兒還要積極,言哥兒都被他給帶壞了!”
她與大多數傳統的母親一樣,太渴望望子成龍了,所以對言哥兒要求嚴苛,而也將這種嚴苛帶到了丈夫身上——她認為李宏綴的性子不足以做一個嚴父!
禾早看了看她,有點無奈的笑,但該說的該勸解的她都已經做了,如果再貿然插足他們之間的事情,倒像是在干涉了,夫妻間的事情,本不需要別人過多插手的。
“大姐,你啊,就是太緊張了,看到這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兒沒有,我瞧著這些帕子倒是標致,和咱們精品屋出來的也差不多了,不如也買上幾件回去?”七寶嘻哈哈笑著走過來。
禾春兒就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你怎么沒跟你姐夫去那邊,跟著我們做什么?”
七寶專心的在小攤子旁,細細觀察著手中的那方帕子,摸了摸質地,看了看針線:“我覺得這帕子的做法竟是比我們自家做的還要出色些!”
賣胭脂水粉的小攤販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帶著深深的諂媚:“這位爺,要是相中我家的帕子,盡管多買些,便宜著呢,這一方帕子只要三文錢!”
“三文?也太便宜了!”七寶像是撿到寶一樣,驚叫出聲:“二姐,咱們精品屋賣一方,至少也要三十文,竟然便宜十倍!”
帕子做起來簡單,將買來的布裁成一塊塊的,鎖邊就好了,如果講究些的女人再在上面繡一些精致的花樣,如這方帕子上面的嫦娥奔月,只用線就多達四十多種,那嫦娥繡得栩栩如生,只耗費的人力就可能不止一個人。
這樣精細的做工怎么會只賣出三文錢!
下面是一沓各式各樣的帕子,顏色和花樣都不一樣,七寶正興致勃勃的與對方講價:“這些帕子我都要了,你看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這個,大爺,我們家是小本買賣,這帕子的質量剛您也說了,連精品屋也是比不過的,可見做工有多精細,不如我再送您一個搭頭咋樣?”這人拿了一塊橫放在攤子上的汗巾,淺黃的顏色,上面繡了深深淺淺的柳枝,柳枝上還有幾只蝴蝶落立。
禾早的眉心便輕輕一皺。
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握緊了禾春兒的手。
后者這個時候也來了興趣,撫摸著那做工精湛的汗巾:“你家小玩意兒的繡工倒是都不錯吧,汗巾都有什么花樣的,拿來我瞧瞧!”
禾早朝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這附近幾個小攤販看她的眼神不正常。而那目光也不像是一個小攤販該有的目光。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季月和季輝,這兩個人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如果想買就買了,不要耽誤時間,我們還要往里面走呢!”禾早叫了一聲。
七寶便拿了錢,讓身邊的小廝抱了一堆的帕子和汗巾過來。
禾春兒也笑著走過來:“今天可是撿了大便宜了!”
女人最大的喜好就是逛街買東西,尤其是當撿了大便宜,哪怕是再富有的女人也是如此。
禾春兒此時已經忘記看不見人影的李宏綴和言哥兒了。
禾早深吸一口氣,淺淺一笑:“怪不得是廟會呢,東西便宜質量又好,就是不看廟會的人也會來買東西!”
禾春兒拿了一個汗巾在路上細細看著,一邊看一邊笑道:“這與咱們精品屋的繡法不一樣,但這樣便宜,可見是不怎么下功夫的,不如我問問那小攤販在哪里進的貨源,咱們與做這些東西的繡娘也接觸接觸,看能不能挖來咱們精品屋!”
她說著就要轉身找人,禾早卻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手,神情很鄭重:“不要去,大姐!”
禾春兒微微驚訝。
七寶笑了笑:“怎么了,二姐,你的樣子好恐怖!”
“我怎么沒看見四哥?”禾早左右看著人群。
禾春兒便道:“剛才應該是跟了你姐夫往前面去了。咋了,早兒,你看著有些心神不寧!”
禾早拉了兩個往前走了幾步,才低聲說道:“事情不太對勁,這樣精湛的繡工是最耗費精力的,沒有一點捷徑可走,只成本就十幾文,絕對不是三文,大街上賣三文一塊的帕子比比皆是,卻絕不是這樣的!”
禾春兒也有點心慌了:“早兒,你是說……”
“我懷疑這里的幾家攤販根本不是真正的小攤販!”
一句話就仿若是晴天霹靂打了下來,禾春兒的臉色煞白,腳步踉蹌著就要往人群里沖,嘴唇顫抖:“我要去找言哥兒,言哥兒不在這里……”
“姐,鎮定一些,你想讓別人發現你的異常嗎!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識破了他們,所以,還有時間!”禾早狠狠掐了下她的手背,看著她的臉色有了些紅潤后,便道:“我剛才已經示意季輝去找了,他帶的人手多,武藝也高強,絕對不會出事,現在關鍵是我們要從人群里混出去!”
七寶也異常震驚,好在他也是出去歷練過的,倒沒有太緊張,只一只手悄悄摸到了腰間的匕首,然后又懊惱,他今日出來,連一把長劍都沒有拿。
禾早帶著他們往前走,順著人流,卻在一個拐角處拐彎了,沒有去廟會正中心。
季月與七八個侍衛緊緊跟著他們,夏蟬兩個也十分緊張,兩個人互相握著手,臉色煞白。
“早兒,我,我不能不管言哥兒,我得去找他!”禾春兒一臉的焦急恐慌,聲音都幾乎要哭出來。
“你要相信季輝,他一定能將言哥兒和姐夫安全的帶回來!四哥比我們都要沉穩,他一定也能發現不對!”禾早竭力去安撫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