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紅柳朱允清好像不習慣別人這樣大大咧咧夸獎她,忙忙擺手:“不,不,我笨得很,繡的不好!”
禾早是個愛才的,尤其是當自己手下一個很掙錢的產業就靠的是繡藝時,她的贊嘆就更加厚了幾分,拉著她的手細細打量:“你就別謙虛了,你瞧瞧你的手指頭,多纖細修長,手掌也厚實,這樣拿針才穩當,還有……”
她的話就突然頓在了那里。
小心摩挲了下小姑娘的指尖,禾早就呆呆的看著她,甚至都忘記了說話。
阿澈坐在那里,面上佯裝是看書,其實心里則暗暗好笑,覺得禾早對一個人都能這么熱情,也太天真了些,誰知道聽了半晌,她就突然卡殼了。
他便奇怪的看過去,卻見禾早皺著眉頭,眼神嚴肅的看著朱允清。
禾早拿出郡王妃的威嚴,淡淡的對矗立在朱允清身邊的兩個丫鬟說:“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你們主子說!”
她的兇名已經在慶功王府傳遍了,所以,大小丫頭沒有不怕她的。
朱允清的兩個丫鬟,一個叫做翠柳,一個叫做紅柳,都是蔡氏放在朱允清身邊的,平日里最是威風,連姑娘都能管得,此時聽了禾早的話,心里都惴惴的,但是一想到來之前王妃吩咐的話,就又鼓起勇氣,紅柳先說:“郡王妃,是王妃讓我們伺候姑娘,不離左右的!”
這是拿蔡氏來壓她了!
阿澈正要說話,禾早卻制止了他,自己淡淡的看著兩個人:“這么說,你們想來硬的?”
成功看到兩個丫頭臉色一抖,禾早就冷冷一笑:“我的脾氣你們想必也見識過,如果我真發火了,就是你家主子還要擔待三分!我看你們倒是有好大的底氣,敢來跟我對抗!”
簡單兩句話,就嚇唬得脾氣稍微軟弱一些的綠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的說:“沒有對抗,郡王妃,是,是奴婢們鬼迷了心竅了,我們這就退下,這就退下!”
說著連連磕頭,站起身拼命扯著紅柳向外退去。
紅柳咬著牙,似乎有些不甘愿,但最終也沒說什么反對的話,徑直跟了綠柳出去了。
禾早給車嬤嬤使了個眼色,后者就也帶著春曉她們退出去,將空間留給三人。
禾早這才正色看向朱允清,皺著眉語氣嚴厲:“說吧,允清,你來是何目的?”
沒有想到她突然一開口就問這個,朱允清一時有些慌亂,小心看了她一眼,就又即刻低下頭,咬著唇,半晌都不吭聲。
阿澈眉頭皺起,將書慢慢放下。
禾早又問了一遍,對方還是懦弱的不出聲,甚至還低低的抽泣起來,阿澈就不耐煩了,一拍桌子:“有話大聲說出來,你哭是什么意思!脾氣這么軟怎么行,看看你嫂子,比你強百倍!”
他這一拍桌,就把朱允清嚇得一個哆嗦,再也忍不住,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兩人的腳下:“大哥大嫂,我實在是沒法子了,母親她逼著我來找你們,說,說如果我不把你們勸回家,就要將我嫁給忠德將軍府的傻子。”
阿澈與禾早互看一眼,禾早就耐心勸說:“允清,你先起來,好好說清楚是怎么回事,王妃要我們回去干什么?王爺知道嗎?”
允清抽泣著站起身,搖搖頭:“父親不在,母親昨天上香回來后,突然就讓我做活計,說是要送大哥大嫂你們的,我不敢不從,用了一個晚上總算是繡好了,原是早上要來的,母親卻不肯,一直拖到了這個時候。”
禾早問:“為什么讓你這個時候過來?”
朱允清想了想,就道:“母親院子里有客人,我不知道是誰,在院子外面等了好半天,我就被送出來了。”
“她昨晚怎么跟你說的?”禾早細細的問道,見朱允清還有些不明白,就細細解釋道:“是讓你給我送繡品啊,還是我和你大哥都有?”
朱允清點頭:“說是讓我來見大哥大嫂,空著手不好。”
禾早與阿澈就同時皺眉,他們都聽出來了,蔡氏昨天傍晚就知道阿澈要回來了。
但實際上,阿澈是半夜才回來的,蔡氏好靈通的消息!
她與阿澈看了一眼后,禾早就又問道:“沒有別的了嗎?”
朱允清搖頭:“沒有了,我,是我不好,大哥大嫂,你們罵我吧,我知道你們不愿意回去,但是為了一己私利卻還要來逼迫你們,我,我真該死!”
說著,她就低下頭去,一臉的懊悔自責。
禾早一向不擅長處理太過圣母的女生,有些手足無措,就瞪了阿澈一眼,后者清清嗓音,淡淡道:“事情說完了,那你就先暫時待在這里。先不要回去!”
朱允清的模樣,似是有些不敢。
禾早就安慰道:“沒事,你沒來過我們這里吧,讓丫頭帶你好好逛一逛,我和你大哥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朱允清早看見他們兩個一身的外出衣裳,知道是要出去,就不敢在說什么,只點點頭,跟著春曉出去。
等到她走后,禾早才皺眉:“阿澈,你說蔡氏在搞什么鬼?”
阿澈凝眉思索片刻,便站起身:“照這么說來,王府那邊一定是要出什么事了,你先等會兒,我去書房一趟。”
他信任的幕僚,屬下都在那里,隨時都可以商議事情。
禾早當然不會阻攔,看著他去了,自己也沒有了出去查看生意的心情,只翻來復去的想朱允清的那幾句話。
很明顯,蔡氏讓朱允清逼迫他們回去,說明回去后一定有不利于他們的東西,但是,怎么樣才算是不利呢?
朱允澈如今的地位和權勢,怎么樣才能被算計呢?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而阿澈也急匆匆趕了回來:“早兒,走,咱們回王府一趟!”
他眉頭深深鎖著,臉色帶著一絲疲倦,聲音里卻有著少有的急切慌張。
禾早心里一跳,忙忙問道:“怎么回事?”
阿澈說了幾個字:“車上跟你細說。”
卻是在暗示這里說話不方便。
禾早就不再問,跟著他快速到了馬房,上了馬車后,就直直看著他;“到底怎么回事?”
阿澈沉默了下,嘴角就浮起一抹似是嘲諷的笑:“記得當初我說父親給我喝的藥嗎?”
禾早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