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4.
其實去天津府,除了游玩之外,禾早也是想趁機觀察下自己身邊的侍女,看看哪個到底是宮中派來的奸細。
她后來又抽時間問了阿澈兩句,知道他之所以會知道她身邊有奸細,是因為他安插在宮中的小太監偷偷告訴他,陛下知道他曾經在去年冬日夜探禾府。
這件事情很隱秘,他身邊帶去的人都是絕對忠心的,那么源頭就只可能在禾早這邊。
禾早聽到后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冬慧,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能這樣武斷。
冬慧固然知道她屋子里有一個男人,但是如果是宮中派來的人,也一定會兩樣功夫的,躲在暗處照舊能察覺到端倪。
所以,她便耐下心來,將一部分心思放在了后院的仆人身上。
這回去天津府,她也以路途遙遠為由,將幾個丫鬟都帶在了身邊,這是兩個二等的,兩個三等的,還有幾個做粗使的小丫鬟與婆子,也一并帶了去,倒是顯得人浩浩蕩蕩的。
倒是阿澈不以為意,他一直覺得禾早身邊伺候的人太少了。
禾早就有了閑情逸致問他:“你上次到底是怎么跟我爹說的啊,這次說跟你出來游玩,我爹竟然也同意了!”
其實,禾老三不是那么同意的,只是往年禾早說走就走了,哪里要他這個父親操心,如今身邊還跟了一個護著她的人,安全上就更有保障了。
因此,萬般無奈之下,他也就沒有反對。
阿澈就啞然失笑,左顧而言他:“你不是稀罕水嗎,這天津府倒是有一處活水極好,我帶你去看看!”
禾早很是不滿,鼓鼓臉:“活水有啥好看的,我在老家天天看哩!我就是問你上次你和爹談了啥,你咋不說?我要聽!”
她一副理直氣壯的小刁蠻樣子。
阿澈拿她沒有辦法,笑著安撫她:“三叔是長輩,我做晚輩的與他聊了一會兒天,你怎么就糾結個不停,乖,不問了啊!”
他摸了摸禾早的小腦袋,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禾早就不滿的躲開,也知道這情形他不會說了,就自己掀開窗簾,一邊看外面的景致,一邊想著奸細的事情。
出門在外,處處不便,倒是兩個人到底沒有實質性的關系,當了外人的面還是要講究一下的,如果阿澈一個人的話就直接住旅店了,加上一個禾早,倒是不能太應付,早早就打發了人來租了一座清幽寬敞的兩進小院,禾早住第二進,他就住在第一進。
他們選的這個地方是天津府比較靠近郊外的,這一片巷子深深,每隔兩家,便豎立著一顆高大的梧桐樹,此時梧桐樹抽起了綠芽,院墻內探出墻來一枝紅杏,端的是好景致。
禾早不由看呆了去。
等進了院子,越發覺得這里比咱家在縣城的院子還要好,收拾的還要清幽雅靜,第二進院子很小,但是有一個小小的菜園子,菜園子這邊,就搭著葡萄架,葡萄架下是一張石桌與幾個石凳,通往正屋的主干道,是顏色鮮彩的鵝卵石,給這初生綠意的春天,憑空添了幾分麗色。鵝卵石這邊,就是一座小小的假山修在一座小小的池子里,池子邊上,長了毛茸茸的苔蘚。那池子里,還偶然有幾尾金魚悠閑自得游來游去。
禾早從那里轉悠到這里,看著那幾尾金魚感嘆道:“也不知道這宅院的主人是個什么樣的風雅人物?這院子明明極小,但是經過人家一整治,嘖嘖嘖,看著真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啊!比我們老家還要有意境!”
阿澈看她很喜歡,便也很高興。笑著說:“你若是也喜歡,就照這個給自家宅院修修!”
禾早很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搖頭:“一,不問而取倒是有失君子風度,二則,這每座宅院的布置都講究風水,講究地理位置的,宅院不一樣,布置起來就不可能一樣!我將這里的照搬過去,也不一定會有我自己布置的好看!”
阿澈搖搖頭:“哪里有那樣多的講究!”也只是隨口抱怨了一句。
那菜地里長了些許菠菜與香菜,還有幾根小蔥。
禾早當天晚上就親自下廚,搟了面條,做了香噴噴的湯面條。
自己與阿澈就坐在石凳上,一邊說話一邊吃飯。
其實。在古代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規矩!阿澈以前也執行的很好,只是跟了禾早久了,那些習慣也早就改變過來了。
春曉等下人也在另一口大鍋里做了滿滿一鍋的湯面條,替換著吃。
此時,天色已經近黃昏了,遠遠望去,天邊處仿若是燃燒了一片云一樣,火紅火紅的,甚是漂亮。
禾早看著感嘆一句:“如果咱們能****這樣過活,那也就活似神仙了!”
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阿澈明顯就是一怔。
禾早就撒嬌的看了他:“阿澈,咱們在這里多住兩天吧!”
阿澈忍不住笑:“很喜歡這里?”
禾早使勁點頭:“對啊,這里很好!很幽靜,人也能靜心!"
阿澈見她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忍不住笑:“我以為你是個小財迷,只對掙錢感興趣呢!”
禾早就不滿的撇撇嘴:“我那是窮怕了,所以才會拼命要掙錢!但是掙那么多錢,花都花不完都什么意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賺了好多好多的錢,然后在這樣的小地方歸隱!“
阿澈不由聽呆了去。
這是禾早第一次對他說她想過的日子。
但是,與他設想的卻千差萬別。
他張張嘴,看著她那張柔軟美麗被夕陽給度上一層金光的臉,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之后禾早就察覺到他很沉默,有些心不在焉的。
在第二天去廟會的時候,他對禾早說了實話:“早兒,我大概不能讓你過上你想過的生活!”
禾早微微訝異。
阿澈愛憐的撫了撫她鬢間的發,輕聲解釋道:“你和我在一起,是過不了那種歸隱的生活的!”
他的神情,很是有幾分愧疚。
禾早便恍然,她昨天晚上其實是有感而發,并不是故意要對阿澈說些什么。
她倒是沒太當回事。因為她從知道阿澈的身份后,就知道他不可能永遠躲在人群后面,過著那種幾乎是隱居的,隱姓埋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