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5.
到了懷慶府,禾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韓府,她要找韓琦問清楚。
這已經算是一件傷害官員家屬的重大案件了,韓琦當然將事情的經過仔細調查清楚了,所以,他講的尤其詳細,說其實這是會所里里一位叫做婉兒的女先生尋機報復,她前段時間被這位姓蔣的夫人當眾辱罵,因不堪受辱,所以才會行報復之事。她將做面部護理需要的乳液里添加了綠礬油,也就是后世的硫酸。在另外一位女先生給蔣夫人做護理的時候,將這乳液混了進去。
禾早便有些訝異,既然這樣說,這個婉兒是很聰明的,知道要掩藏自己的身份,但是又為何這么容易被調查出來了!
韓琦淡淡看了禾早一眼,解釋道:“發生這種事情,瑜伽會所絕對脫不了關系,所以昨天我就讓人將會所內的所有女先生都捉了,嚴刑拷打,到了今天早上,就有人說了真話!”
禾早的心就是一顫。
懷慶府的瑜伽會所,會做面部護理與會瑜伽的女先生總共有二十四個,各有十二個!
他這意思,是說這二十四名女先生都被嚴刑拷打了嗎?
她張張嘴,想要說什么,韓琦卻很嚴肅的看著她:“如果這件事不是我處理,那么,現在你們三房都已經被下了大獄了!你要知道這位蔣夫人雖然只是個四品誥命,但是她娘家父親卻是御史,京城最有名的毒舌蔣御史!憑你們禾家想要對付他,卻難上加難!”
禾早沉默了會兒,才定定的問道:“我想見見我會所的人!”
韓琦打量了下她的神情,微微頷首:“好!”
他當然不會親自帶著禾早去大牢,而是派了呆管事協助禾早。
這里的監牢禾早以前來過,她在這里度過了終身難忘的幾天,直到現在,有時候她還會做噩夢呢!
她只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再次來到這里,然后看到了這堪稱是地獄的一幕。
連著五個牢房里關押的都是瑜伽會所的女先生,當初嬌艷氣質高貴的女先生們如今卻被嚴刑拷打,一個個遍體鱗傷,衣衫襤褸的躺在那里,唯一讓禾早感到欣慰的是她們并沒有受到烙邢,不然也一定會毀容,這一輩子就會都被毀了!
她站在那里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看著。
而那些女先生們經歷了一夜的嚴刑拷打,如今也都昏迷著,沒有人發現她進來。
呆管事在禾早耳邊說道:“這里只有二十三名,還有兩名在別處!”
那兩名,自然就是婉兒與被當了槍手的呂清了。
“她們都是平民,這樣屈打成招,是不是有些不妥?”禾早問道。
呆管事一愣,便苦笑:“二姑娘,如今的形勢已經不是我家大人所能掌控的了,倒是越先下手為強,越早知道事情內幕,才越有可能想出解決的良策!禾二姑娘,雖說如今令尊已經是官員了,但是小小的七品官,在這些貴族面前,卻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這一點,禾早很清楚。
她輕輕握緊了拳,又最后看了一眼躺的橫七豎八又個個呻吟的女先生,輕聲:“帶我去見見那兩個!”
婉兒與呂清,禾早已經認不出來了。
這里所有的女先生她都認識,都親自指教過。
而婉兒與呂清她也認識,前者是個孤兒,在養生堂長大,前兩年聽說了瑜伽會所后就來投奔了她,她覺得她很聰慧,觀察了一段時間,便將她列為重點培養對象,后者卻是府城的一殷實人家的女兒,因為是繼女,備受繼母虐待,她的親生父親就將她送來了會所,希望能讓她有一技之長,自己養活自己!
禾早觀察了一段時間后,也將之列為了培養對象。
其實說起來,如今的瑜伽會所,倒更像是在收留底層世界中的那些不幸者。
她們不是最為卑賤的奴婢下人,但是因為生活的種種不如意,她們需要走出一個自己的世界,成為這個世界的女強人!
禾早看著面前兩個面目全非的,被綁在柱子上的女子,唇微微動了動:“為何要用這樣的酷刑?婉兒只是被連累的!”
呆管事沒有再說話。
婉兒與呂清兩個人完全被毀了,臉上遭受了烙邢,坑坑洼洼的一大片燒紅的痕跡,后者的半邊頭發也都被燒光了,露出了血跡斑斑的頭皮。
但是,她們的大傷口顯然被上過藥了,包扎的很嚴實。
“她們還不能死!”呆管事解釋道。
這間審訊室里面,到處彌漫著血腥惡臭的味道,禾早目不轉睛的看著兩個女子,呆管事輕聲:“這里面二姑娘受不了的,還是先出去吧!”
禾早搖頭:“不,我要親自問一問!”
婉兒與呂清都是她接觸過很長時間的人,她們的技藝都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她不相信,只是為了一次侮辱,呂清就會狠下來心來毀容!還是四品官夫人的身份!
這個社會,階級層次鮮明,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不管她們到底外表被培養的有多高貴驚艷,內心里,卻仍然存留著對官員對貴族的敬畏!
而且,在禾早的印象中,一個女人毀了另一個女人的容顏,那只能是出于嫉恨!
最關鍵的一點,她相信這次的事情是朱允涵主導出來的,所以,她要查出呂清與對方的關系。
婉兒虛弱的被獄卒給抬了出去,只剩下仍被鐵鏈綁著的呂清。
她也昏迷著,因為禾早要與她說話,她被獄卒拿冷水潑醒了。
與禾早想象的不一樣,她看到禾早后,臉上并沒有出現恐慌,只是微微楊哲下頜,發出低低的痛苦的呻吟。
她的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是對眾人對生命的漠視。
禾早想了想,先問了一句:“呂清,你還認識我嗎?”
呂清嘴角浮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但轉瞬就消失不見了,似乎剛才只是個錯覺。
禾早的眼睛微閃,伸手讓獄卒也退了出去,又問道:“你認識朱允涵嗎?”
對方仍然毫無動靜,眼皮子也沒有抬一下。
“他如何指使你做事的?你在來到瑜伽會所前,是不是就已經與對方有聯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