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到了靈堂中，白棠發現屋子里收拾得干凈許多，燒紙的火盆也換過，還有磕頭用的軟墊，清一色都是新的團子錦緞花。
那些丫環不再是一個一個假裝打哈欠，睡不醒的樣子。
白棠再仔細辨認一下，原來換了好幾張臉，原先那些不盡心的，大概都被換走了。
“大姑娘，這邊已經準備好你用的軟墊。”
有眼尖的丫環已經招呼過來。
白棠沒有多問，讓菖蒲把自己帶的那個收好，用了靈堂里的。
“大姑娘要親手燒紙，那么小心火，對，放在這個盆里就好。”
一疊一疊的元寶，銀錠都折好待用。
比前天來的時候，每個人不上心的情況，要好得太多了。
白棠確定一件事，肯定不是她的功勞。
因為，她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個字，而且她也沒有這么大的權利。
“四夫人來了，四夫人來了。”
白棠聽到身后有人在招呼，她恭恭敬敬的磕完頭，才緩緩起身。
見應氏一手牽著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正好要進來。
上一回，白棠見過那個大點的，另外一個小的，長得更好，眼睛像葡萄一樣圓溜溜的。
“阿薇，阿葵，見過大姐姐。”
應氏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十足的好脾氣。
“四嬸嬸，這里都是你重新整頓過了？”
應氏搖搖頭道：“我可管不得這些事情，是你其他兩位嬸嬸的功勞，我可不敢邀功。”
白棠聽兩個小妹妹過來招呼，分別拉了拉手，又說讓她們過來院子里坐坐。
白葵還在吃手指，眨眨眼道：“大姐姐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白薇鄙視的給她做個鬼臉：“成天就惦記著吃吃吃。”
白棠的耐心要好得多，蹲下來，與白葵平視。
“你要是今天過來，我給你做榆錢餅，還有翡翠燒麥。”
白葵一聽有好吃的點心，趕緊看向母親：“大姐姐說可以過去坐坐。”
“你大姐姐最近忙，等過了這段日子，我再帶你們過去。”
白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要花費心思給長孫女做及笄禮了。
“下午過來一會兒，不礙事的。”
“小孩子鬧騰，要添亂的。”
“四嬸嬸一起過來，吃了點心就回去，好不好？”
白棠實在不忍心回避開白葵的目光，水汪汪的，要是應氏再一次拒絕，能當場哭出來。
應氏本來就是個軟乎的性子：“好，那你們兩個去了要聽話，坐一會兒吃過點心就走。”
一大一小兩個連連點頭。
白棠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不多停留，從靈堂出來，直接往那邊去了。
菖蒲想起來薛婆婆早上關照她，要把白棠屋里的窗紗都給換掉，說是有些塵灰，大姑娘看出去眼睛要不舒服的。
“那你先回去換，我自己去祖母那里。”
見菖蒲還不肯走，白棠笑著道：“我又不是第一天來，不會迷路的，你要是不快些弄好，等我回來，薛婆婆又是一通念叨。”
菖蒲對薛婆婆多有忌諱，趕緊拔了腿就走。
白棠走得不快，庭院中種的各色鮮花，多半開始結花苞，有兩棵，眼見著就一兩天要開的。
她盤算著，讓菖蒲回頭也去弄幾盆香香的花過來，放在窗臺上。
正想得起勁，腦袋頂上一痛，分明是有硬物掉下來。
白棠抽手去摸，又是另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又砸在她的手背上。
這一次，她可是看清楚了，有人躲在旁邊的大槐樹，偷偷用石頭砸她。
她剛要開口質問，誰這么大的膽子。
一塊更大的石頭，居然直接朝著她的臉面砸了過來。
她的頭一偏，將石塊避開，白棠頓時怒了，這已經不僅僅是惡作劇，是專門針對她的行徑。
槐樹頂上，傳來嬉鬧的笑聲，罪魁禍首一點沒有收斂，就趴在那里取笑。
白棠抬起頭來，看看那棵樹，確實挺高的，足有三層高的高度。
“看什么看，再看還砸你的臉！”
還是個半大孩子的聲音，居然這樣囂張。
白棠已經快步走到樹底下，躲樹上很囂張嗎，躲樹上就抓不住你們了？
“哥哥，她過來了。”
“怕什么，這樹長得高，她只有干瞪眼的份。”
白棠想，她大概知道樹上是什么人了。
她才到白府的時候，就聽過幾次，三叔家的一對雙生子，是不講理的小霸王。
三叔都不敢帶著他們到靈堂，生怕冒犯了老爺子的靈位，那么頑劣程度，可想而知。
“再看，你敢再看，我就砸石頭了，走開！”
白棠到了這個檔口，不怒反笑道：“要是我不走開呢。”
“砸你，砸花你的臉，讓你和白芍一樣，哭幾天幾夜。”
這口氣夠直接打一頓的，原來白芍也吃過他們兩個的苦頭。
白棠嘿嘿冷笑，要是小霸王手里頭還有石頭可以砸，還能有這么多話啰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兩句話一說，露怯了。
白棠倒是不急了，三層樓高的樹，能難住她？真成了笑話了！
“哥哥，她怎么也要上來了？”
“她就想嚇唬嚇唬我們，上不來的。”
“哥哥，她上來了，她上來了。”
對，白棠雙手將槐樹的樹身一摟，小腿用力，左右腳分別向上蹬，很快就上了一半高。
上一次，某人為了懲罰她，將她安置的那棵樹，比這一棵至少要高一倍有余。
她還不是照樣爬下來了。
你們兩個小鬼想害人，還太嫩了些。
再往上爬兩尺，白棠已經看到藏在樹葉里的孩子。
最多才六七歲的樣子，看著她越來越近，到底是害怕了。
爬樹就是這樣，上下一條路。
白棠上來了，他們就沒地方躲。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小的那個慌亂的喊起來。
“你們不是要用石頭砸花我的臉嗎。”
白棠的高度已經爬到頭，同他們相隔不過伸伸手臂就能抓到的距離。
她偏偏就不伸手，就這樣看著他們。
他們畢竟沒想到白棠會爬樹，而且比他們爬得更熟練，想要往后縮，又怕從樹上摔下去。
“你下去，否則的話，我喊母親了！”大的看起來更會使壞，眼珠子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