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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
云朝覺得好象有點對不起徐萇楚,然而退親這個事,卻不能因為內疚就不進行。
不過一想到,徐萇楚答應退婚的原因,是因為利益的牽扯,云朝的內疚舜間就沒了。
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但提起徐萇楚,云朝總歸有些黯然。那是親娘曾經為玉琯的終身幸福而辛苦謀劃的姻緣,可惜她到底辜負了那一片苦心。
對那位已逝的親娘,云朝也惟余一聲嘆息了。
不管她有沒有護住玉琯,可她到底一片慈母之心。
就是自己,如今何嘗又不是的享受著她的余澤呢?
若不是她,劉瑜,獨孤家,又何必護著自己?
云朝黯然。
秦王劉鏞為她出頭,她心頭不是沒有過片刻的松動,到了這一刻,云朝又覺得自己的心硬了。
她這人,從來如此,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點滴之恩,她涌泉相報,可那些不該原諒的,她也絕不會原諒。她不能享受著原本屬于玉琯該享受的,卻不去痛恨她該痛恨的。
若如此,她自己便會瞧不起自己。
有玉琯一條命橫在中間,無論將來劉鏞為她做什么,她難道可以和他上演父茲子孝的戲碼嗎?玉琯欠他的生恩,玉琯自己已經用命全部還了。
至于養恩,反正她是沒有瞧見過的。
她忘不了初回秦王府的那一天,他高高在上,如若審判她的冰寒。
他怎么配!
濟滄樓果然不凡,站在窗前,便能看到得半城的風光,這一夜的上京城,有如燈山火海,滿城處處燈火,與墨藍如綢的夜空中璀璨的星河連成一片,天上人間,竟叫人無法分辯。
大家都鬧著要去燈市看燈,云朝卻覺就這樣高高站著觀景便好,身臨其境,有時不如抽身事外。
劉璇幾個都愛熱鬧,拉了云朝要去逛燈市,云朝堅持不去,她們便攜了玉林一道去了,云朝自去陪伯祖母和獨孤家的舅母們說話。
好在劉璇答應逛完燈市送玉林回燕府,倒不用擔心。
待夜深,伯祖母韓氏到底年紀大了,露出倦色來,云朝便張羅著送她和大伯娘陳氏還有小韓氏回家。
獨孤家自有人來接,秦氏也有王府的護衛護著,她原就想早些回去的,此時自不肯再多待。
云朝便去送燕家的人回府。
男子那邊,燕展昭和燕展映都未和小子們一道出去,聽說韓氏要回去,自也過來接人。
一行人便出了濟滄樓。云朝扶了韓氏上了馬車,陳氏和小韓氏陪著坐了,云朝卻決定騎馬。
有翡翠和墨璞護著馬車,云朝便與白脂落在后頭,云朝讓馬近了燕展昭的身,燕展昭道:“時辰不早,晚間便歇在家里吧,打發翡翠去獨孤府上說一聲,明兒再回去。”
云朝點頭:“我聽小十叔的。”
燕展昭見她小臉兒在夜風里被凍的紅撲撲的,到底心軟,原是有話想訓她,也說不出口。
云朝也乖覺,在他面前只有裝可憐才不會挨訓,她又畏寒,便眨巴著眼瞧燕展昭,燕展昭又心疼又好笑,道:“若是冷了,便去馬車里暖和暖和。”
云朝搖頭:“我陪小十叔。不冷。”
好在這會兒逛燈市的人散了多半,路上倒不擠,往燕府去的路又僻靜些,因此馬車走的也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燕家。
燕展昭兄弟和云朝一起送了伯祖母韓氏去了后院。
韓氏道:“天既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放心,今晚且歇在家里,你原先住的屋子還留著呢。打發人去孤獨府上說一聲,也省得你舅母擔心。”
云朝笑著應下。
陪著說了幾句話,云朝才跟著燕展昭兄弟回了外院,他們原先住的院子里。
燕展身體原就不好,又凍了這半響,好在阿彌一回去,便吩咐人煮了姜湯,叔侄三都喝了一碗姜湯,燕展映先去睡了,云朝陪著燕展昭說話。
燕展昭怕她冷,好在翡翠幾個都知道兩人的關系,便吩咐了翡翠和白脂先服侍著她洗漱,又換了身居家的衣裙,才讓她先在炕上坐了,待上了茶,兩人坐著說話,見她頭上依舊系著抹額,只換了個墨玉的,好看是好看,只貼著傷處,怕也不舒服,便親自給她解了下來。
傷口結的痂已經脫落,這么短的時間,顯見用的是好藥,只露些新的粉色皮肉出來,燕展昭心疼的撫著,嘆了口氣。
撫過傷口,手順勢落到她的發間,把她的臉按在了自己的懷里,縱有萬般心疼不舍,但她該受的都受了,此時又還能說什么呢?
只是她太莽撞,卻不能縱。難得她回來一趟,又不忍心說,燕展昭便想著,還是待明日她回輔國公府時,再好生與她分說吧。
云朝小貓一樣在他懷里蹭了蹭。
“小十叔,我知道錯了。”雖然已經認過錯了,但她也聰明的知道,這事兒只怕沒過,還不如自己先再誠懇的認個錯,也省得回頭被訓的太厲害。關健是態度啊。
燕展昭放開手,抬起她的臉來,好笑又好氣:“你倒認錯的快。若是重來,你難道會有別的選擇?”
云朝:……
“罷了,你至情至性,是好事,亦不是好事,過鋼易折,你素來表現的乖巧又懂事,便是淘氣的很了,還是讓大家覺得你乖巧又懂事,倒也是你的本事,可我卻曉得,你太鋼性,凡事不肯委屈的,又膽大包天,若真遇上事,你心氣上來,萬不肯妥協,天都能叫你給捅破了。可我想了又想,還是舍不得拘了你這性子。又能如何?惟努力去保全你。我只盼著,你以后遇事,能多想一點。”
云朝慚愧道:“是我讓小十叔擔心了。只那天我見十一叔滿身是血,還傷了手,我當時恨不得殺了傷他的人,著實沒有多想。我心里的人不多,統共就這么幾個人,我雖無能,可若有人傷他們,我是拼了命也不惜的。小十叔,我心里沒有天地君親師,統統沒有。我只在意真心待我好的人。是自私,卻是真實的我。我知道錯,這錯不是別的,是我不該沖動。但也不全是沒有底氣的,我到底是大齊的郡主呢。額頭上這傷,是我故意為之……”
(郭怕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