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碧月，你放心。你這般為我付出，他日，我繼承皇位，一定好好補償你。”
亦澤君將碧月抱在懷中，臉上是無限喜悅的神情。
碧月閉著眼，眼中還是淚水。她不用睜開眼睛，就能想象出亦澤君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沒有一絲的愧疚，也沒有一絲心疼。對于像他這樣渴望權利、向往皇位的人，周遭人的犧牲又算得了什么？
碧月在心中冷哼，單說這一點，亦澤君永遠都比不上亦墨塵。
為了她的七王爺，碧月就是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
“只是……”亦澤君忽然推開碧月，面露為難。
碧月問道，“殿下，怎么了？”
亦澤君惆悵的說道，“你畢竟跟過我……”
“殿下是擔心，查驗的官員會認出碧月不是楚子之身嗎？”碧月小聲問道。
亦澤君搖頭，“本宮說你是楚子，你就是楚子。有太醫幫忙，那倒不是什么難事。本宮擔心的是，我宮中接送你的小太監，還認得你。萬一你去選秀，那小太監會不會說漏了嘴？”
碧月心中一驚。
那個一直暗中接送她來東宮的小太監，其實也是亦墨塵手下的人。
碧月萬萬不能讓亦澤君除掉他！
“殿下，碧月每次來都是深夜，又有面紗遮著，那個小太監根本看不清楚。而且，殿下既然派他做這么隱蔽的事情，就說明他辦事得力，守口如瓶啊。以后碧月如果真的能陪王伴駕，倒是需要給殿下傳遞情報時，說不定還需要那個小太監呢。殿下就算除了他，不是還需要另一個人，知道碧月的事情嗎？殿下不必擔心，他既然追隨殿下左右，自然懂得只有殿下地位鞏固，才有他的大好前程。”
碧月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這讓亦澤君聽得連連點頭，心中對碧月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亦澤君就輕撫著碧月滑膩膩的臉頰，由衷的贊道，“還是本宮的碧月最能為本宮分擔了。本宮何其有幸，能夠得你這一知己！”
碧月羞澀的淺笑著，“殿下折煞奴家了。”
亦澤君又在碧月的身上摸了幾把，才依依不舍的松開碧月，“你這次入宮，需要一個全新的身份。你回去以后，立刻和七王府脫離關系，我會給你和你母親安排住處，也會派人照顧你們的起居。只是，從現在到你入宮的這段期間，為了不讓別人懷疑，我們不能再見面了。以后就算你入了宮，也要當做從來沒有見過我。知道嗎？”
碧月點點頭，自己對亦澤君的厭惡早就已經到了極限，如今能夠脫身，她正是求之不得呢！
只可惜，要離開她的七王府了，以后想要見到七王爺，都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碧月的眼中頓時盛滿淚水，那是她對亦墨塵的不舍。
然而，她只能面對著自己惡心透頂的亦澤君，淚眼婆娑，“碧月舍不得殿下，今后一別，不知生死，還望殿下保重。”
亦澤君從來沒有見過這般不舍的哭泣美人，心里不禁也有一絲顫動。然而想到自己的大業，肯定是要踏著累累白骨走到最后的，也就狠下心來，對碧月說道，“嗯。你是本宮最看中的人，本宮不會讓你出事的。放心回吧。”
“是。殿下。”碧月用帕子擦了擦淚水，戚戚然的轉身。
然而轉過身，她那雙帶著淚光的眼中，卻是刀槍不入的堅毅。
伴君如伴虎，如果被亦皇知道她是亦墨塵的人，等待著她的，將是比人彘更可怕的刑罰。
此一行，生死莫辨。然而，她不悔獨行。
紫靈和煙沙告別了花渺和花堯之后，就連夜啟程趕回夕臨海。
途中，夜色蒼茫，海面波瀾。
紫靈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中翻涌的是煙沙所說的話。
她的族人，曾自在遨游在這片海洋中，若不是因為人類，也不會遭至滅頂之災。家人的慘死、同族的血肉猶在眼前，這筆深仇大恨，紫靈不是忘記了，而是記得太深刻！
因為深刻，反而明白，有些人和她的仇不共戴天！也有人對她的恩情永生難忘。
鮫人壽命極長，同時記憶力驚人。恩怨分明，也是這個民族的性格中，最大的優點之一。
像是看懂了紫靈的惆悵和痛苦的糾結，煙沙輕輕拍了紫靈纖細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別想了，都過去了。我們活著，是為了迎接艱難的明天，是為了我們的族人和后人。我們沒有資格難過，不論多么悲傷，都只能咬牙度過。”
是呀，沒有資格悲傷。
一個遭遇過滅族之痛的種族，有什么資格緬懷過去？
“我們走吧。”紫靈的眼底閃爍著淚光。
這些道理她都懂，都明白，然而懂了、明白了，卻不代表不會痛。
在痛苦中仰望未來，在黑暗中期待黎明，他們能做的，就是永遠不去低下高貴的頭，就算身體遭到踐踏，靈魂卻永遠站的筆直。
噗通。紫靈率先跳入海中。
煙沙望著海面泛起的浪花，默默不語。
復國的重擔，壓在每一個鮫人的身上，無論男女，無論長幼。這是人類給鮫人選擇的路，而他們，除了在夾縫中生存，除了接受，別無選擇。
紫靈還那么年輕，她本可以像其他少女一樣沐浴著晨光、笑枕著波濤，然而，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煙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寬厚而結實。他將用這雙手，幫助少主重建鮫人的家園，也用這雙手，保護族人，保護紫靈。
煙沙縱身一躍，伴隨著噗通一聲，也將身體沉入冰涼、親切而熟悉的海中。
從夕臨海游回到鮫人的宮殿，紫靈和煙沙一路無話。
然而也因為沒有浪費時間，他們終于在清晨回到了殘破的宮殿。
按照慣例，這時的少主虞嵐應該剛剛起床。于是，紫靈和煙沙決定直接等在虞嵐的門外，第一時間和他商量與人類結盟的事情。
黎明的海底是那么靜謐。
紫靈和煙沙分別立在大門兩側，靜的可以聽見彼此用鰓呼吸的聲音。
忽然，虞嵐的房間里傳出一陣痛苦而壓抑的呼吸聲，一聲一聲，猶如有人被誰啃噬著靈魂，痛不欲生。
怎么回事？
紫靈和煙沙大驚，互望一眼，都做了準備沖進房間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