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更送上。
姜辛著實愣怔了好半晌。
章哲的話如此冷酷,一直涼到她的骨子里去。倒不是章哲這人沒有仁慈之心,而是這世道,給女人的路本就不多。
姜辛也并非埋怨章哲,她只是感觸良多而已。
她垂頭不吭聲,章哲不由的柔聲問:“怎么了”
姜辛還是不吭聲。她心里難受,別扭,憤懣、委屈,卻又無可言說。
章哲用手去摸她的臉。他的手又大又暖和,指腹間都是薄繭,摸得姜辛又舒服又癢癢,她忙歪了歪臉,躲過他的手,道:“我沒哭。”
這不是不打自招么
“我看看。”章哲一副不肯信的模樣,非要摸夠了才肯放手。
姜辛想躺回去,章哲攬著她的腰不放,她只好就那么乖順的趴在他的胸膛之上。他有胸膛平坦結實,趴在那上面,既不會覺得硌,也不會覺得太軟,總之是個很舒坦的肉墊子。
姜辛仔細聽著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莫名的自己心跳也有些急。
她煩惱的開口道:“為什么,就非得這樣我知道四妹妹多有不對,可,一個巴掌拍不響。”她抬頭看了看章哲,見他沒生氣,才道:“我不信你三哥會不知道那是姜蜜。”
她也不信章賢什么都沒做。若無他的暗示,姜蜜也不會鬼迷心竅,要不是他從中推助,姜蜜也沒那膽量一個人從問梅庵跑出來,更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就去了武州,直到懷孕才有了消息。
明知道是姜家女,卻還是收留她,居心叵測。
章哲唔了一聲,并不多說,只道:“生氣有什么用犯了錯的人又不是你”
“可男人犯的錯,最后還不是全都加諸于女人一人身上”如果大伯父得知此事,首當其沖會把姜蜜除族,她沒了父母兄弟,沒了家族長輩,她在這世上靠什么存活章賢那毫無定性的寵愛她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還是說要依靠顧氏的仁慈
這讓姜辛又想到上一世。
她不是自愿的,女人的力量本就薄弱,章哲一個大男人,三兩下就把她捆得和個動彈不得的小雞子一樣。
可到最后,人們看到的就只是一個“結果”,總之她是有夫之婦,與有婦之夫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就是她不要臉,沒廉恥
沒人去問原因,也沒人去追究誰的錯多誰的錯少,總之最后承擔后果的只有她一個人。
很久沒這么傷心低落了,此刻的姜辛由人及己,兔死狐悲起來。章哲不放手,她就把臉埋進他的肩胛,黯然神傷。
章哲無耐的苦笑:“那你說應該怎么辦不然把你四妹妹扣住,由你來替她和三哥講條件”
姜辛噗哧笑出來:“我也得扣得住”
這就是章哲剛才說那話的原因。要是姜蜜是個誠俯深的,能沉得住氣,單憑章賢對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份看重,也未必不會再替她向姜家爭取。
可就怕她沒那份心性。她現在一無所有,連家族都背棄了,自然章賢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比誰都害怕章賢會放棄她不要她,所以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貼上章賢。
她失了先機,又沒有忍性,可不就得被章賢肆意拿捏么
姜辛不是沒試圖勸過姜蜜,可她也不敢替姜蜜打包票。萬一章賢不耐煩起來,真的不要姜蜜了,連這個孩子也不在乎了,姜辛還真是毫無辦法。
至于說由她出面替姜蜜向章賢講條件。
不是她不敢,也不是她不能,只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上至姜老太太,再至大伯父,下至姜蜜,沒一個人領情,都只會嫌她多事。
姜辛承認自己自私,她沒有舍身伺虎的勇氣,她早就學會了權衡,雖不至于損己利人,但起碼,她不會做損人利己的事。
在這混濁的世上立足,有此事,于她這個凡人來說,已經足夠了吧。
人生就是賭博,色子要自己來擲,開也要自己來開,至于賭得是大是小,那就要看自己運氣和手氣,以及是否有承受失敗的能力,并能輸得傾家蕩產,也敢東山再起、從頭再來的心氣兒了。
章哲輕撫著姜辛的背,低聲道:“所以別覺得我殘忍,人生就是如此,總要為自己的決定和選擇付出代價。”
姜辛只能緊緊抱著他的脖子,重重的點頭。
她不想再問他對邵嫣然是什么感情了,也不去追究他是不是曾經喜歡過邵嫣然。當初他娶邵嫣然,很大程度上便是取悅于章老太太,或者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玩累了,仍然沒有遇上他心儀的女子,所以是誰都無所謂。
即便他與邵嫣然成為了怨偶,他心中滿是愧悔,想必他也從未想過拋棄邵嫣然,他用那種沉默而孤絕的方式來與邵嫣然撇清,未必不是在懲罰他自己最初的選擇。
她也不想問他為什么那樣待自己了。她并不知后事,假若他此時的言辭是他做人的準則,那么,他對他自己懲戒的方式,未必比她受到的懲處仁慈。
不需要問,她就是相信。
她也不想去猜測將來他們兩個之間沒有了夫妻情份,他會如何待她。真到了那一步,誠如她自己所言,不是她一個人的錯,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假如生活扭曲了他和她,真到了相見兩厭的地步,她也怨無可怨。
背后的那只手,那樣溫暖,又那樣安全,仿佛既能給她一個遮云蔽日的世界,又能給她力量和勇氣。
姜辛很想哭,可她又不能哭,這一刻,是屬于她和他的最溫馨的時刻,掉眼淚多煞風景啊。
章哲的手終于緩緩停下。
姜辛的臉還埋在他的肩胛,那里涼涼的,穿透了他的中衣,直貼著他的肌膚。姜辛卻已經睡著了,大抵白天太累,她氣息均勻,還有著近乎小獸般的呼吸。
這讓他心里升騰起一股暖意。
他不忍心翻動她,生怕她會驚醒,到底只是輕輕的用指尖揩去她眼角的微涼。傻姑娘,為什么哭她不是那種濫好心的人,就算兔死狐悲,也不會這般的動情。
章哲永遠忘不掉最初相見時她眼里的悲涼和嘲弄。
唯愿她在他懷里,可以忘掉曾經的驚悸憂怖,得到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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