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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葉一張巧嘴,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說得起伏迭宕、扣人心弦,簡直賽過說書人的一張鐵嘴鋼牙,把人說得心里撲通撲通的,因為章哲病重而揪心,又因為他被治愈而松口氣。
姜辛卻只聽不語。
杜葉也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這要真是來探病的,不符合這位姑娘往日的作風,要知道她對著誰都溫溫柔柔的,可一見自家六爺,就和那乍著毛的公雞似的,隨時都能撲過來啄一口。
不來探病,那是來做什么?興師問罪?
要不要把六爺的病說得再重些?也好讓她發發慈悲心,別和六爺過不去?
可杜葉又怕自己聰明過了頭,反倒害得六爺這門親事不成。旁人不知章哲的心思,做為章哲最親近的小廝,幾次與姜辛打交道,杜葉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這門親事,一半是天意,一半是遂了自家六爺心思的。
萬一毀在自己手里,六爺非弄死自己不可。
院子里,陽光正好,梧桐樹上曬太陽的章哲老遠就聽見杜葉的聲音了,此刻才開口道:“行了,你閉嘴吧,我的病哪有你說得那么夸張。”
杜葉嘿嘿笑笑,朝著姜辛道:“姜二姑娘隨意,小的去給您倒茶。”
他閃身躲了,露出身后的姜辛,她與章哲四目相對,竟雙雙無語。
梧桐茂密,金光點點,零星散碎的落到章哲肩背、身上、臉上,襯著那淺淡的衣衫,竟格外生出幾分寂寥和蕭瑟感來。
原本翩翩濁世佳公子,竟宛若才從地獄中走來,受盡了極大的折磨,人都快脫形了。
姜辛瞧著幾乎皮包骨的章哲,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原本還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是否聯合天璇子搗鬼,弄這么一出戲,還弄了什么“同心貼”,竟是“生不同生,死必同死”的鬼話來,就為了糊弄章姜兩家,好叫她再不愿意也對這親事說不出什么話來。
可見了這樣狼狽的他,那種揣測立刻煙消云散。如果這是他騙人的把戲和伎倆,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還是那句話,她值得么?值得他這么煞費苦心、大動干戈嗎?
姜辛從沒有自我感覺良好過,也從不敢自作多情,說好聽點兒是有自知之明,說能聽點兒,她在感情上始終懦弱而又自卑,也沒有安全感,更不敢對誰抱以一丁點兒的信任。
這也讓她在感情上盡乎于絕望的無知,她不想了解,更不敢了解。
章哲倒是覺得姜辛變化極大。
兩人也就小半年沒見,姜辛似乎比從前更……美了。她的美不在肌膚那等淺薄的感官上,而是在于她的精氣神,先前的猶疑、試探、膽怯、羞澀盡皆褪去,只剩下了果敢、堅決、恒心、勇氣。
她有著勃發的英姿,換了男裝,和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沒什么兩樣,風度翩翩,氣度瀟灑,舉止優雅,風姿閑適。
甚至她若帶了幾分笑意,就更有魅力了。這樣一個雌雄莫辯的姜辛,已經具備融入世間的能力,而無需誰在她身后戰戰兢兢的替她操心了。
章哲眼里的笑意要比這午后的陽光溫和多了,他微仰了頭,視線膠著在姜辛那微微發白的臉上,輕聲道:“坐吧,不嫌熱嗎?”
她變得再多,可還是不掩一顆軟善的心,在見到他的那剎那,黑白分明有如寶石般的雙眸里是不毫不掩飾的震驚和同情。
大概她永遠也狠不起板著面孔對人。
柔軟的,像是讓人想把她掬起來,替她遮風擋雨,隔絕外界,就為了免她受到任何傷害。
姜辛在烈日下曬了會兒,也覺出熱來,額際已微現汗意,她也就不客氣的在石凳上坐下。章哲噙著笑意道:“你回來了?”
姜辛嗯一聲,問他:“一回來就聽說你病得很重……”
所以呢?來看他?
怕是不只如此吧?若只聽得他病重,她應該是漠不關心才對,若是先聽見的是他二人的親事,只怕她恨他不死才對。
姜辛瞧不出他之所思所想,只是看他的笑意有些古怪,眼神里又滿是欠揍的戲謔,臉就微微發紅,驀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包來,狠狠地丟到他懷里,道:“喏,送你的,叫人好好看看,可對你的病有好處?若是有用……”
章哲打開紙包,見是兩根全須全尾,頗有些年頭的好參,雖不及百年參那樣名貴,卻也難得了。
她送他的?
他將參慎重的收好,看向姜辛道:“多謝。”
姜辛眼神躲閃,不肯看他,道:“你從前也沒少幫我,此不能抵其十之一,你不必太客氣。”
章哲低笑一聲,道:“若是有用如何?若是無用又如何?”
姜辛頓了下,道:“若是無用,你便只當白吃了兩回藥,若是有用,我下回再……給你尋些送過來。”
章哲的眼睛就格外的亮。她雖說得勉強,可她心里有他是顯而易見的。
姜辛看章哲笑得硬眼,不由心頭火起,氣怒的道:“你笑什么?”笑的這么不懷好意,不像個好人。
章哲無辜的道:“我心里歡喜,歡喜了自然便笑,此乃情之所起。我笑我的,難道你還不許?”
姜辛:“……”她憑什么不許?她有什么資格不許?再說,她說不許他就聽是怎么著?姜辛惱怒的道:“我就不許。你要笑,只管自己偷偷的笑。”
偷偷的笑做什么?那模樣得有多猥瑣?
章哲忍俊不禁,卻道:“好,我自然……遵命就是。”
竟大有一副妻奴的模樣。
姜辛一偏頭:“哼。”花言巧語,說得忒以的好聽,誰知道他真正的人是個什么樣子?
她想興師問罪,可話卻問不出來,又想問問他的病如何了,又怕被他誤解,從而更加自作多情,一時倒沉默起來。
杜葉適時的送上茶水。
姜辛偷眼看時,見杜葉送到章哲跟前的是一碗黑乎乎的東西,不由的問道:“這是什么?”
章哲眼都不眨的把苦藥喝了,道:“沒什么,沒有杜葉說得那么夸張,已經無礙,這些藥也不過是調養身子的,你別擔心。”
姜辛差點跳起來:“誰擔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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