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到家，楊氏摔摔打打。
江誠已經起來了，在院子里干活，看到她這樣子，眉頭疊了起來：“他娘，你這是干什么？”
“問你的好侄女！”不問還好，一問楊氏的火就被點起來了，“要是少樂有事，我也不活了！”說完，抹著淚進屋。
江誠懵了，正好江小棠和江少樂跟在后面進來，便問：“少樂，你娘怎么了？”
江少樂有些無奈：“爹……”
江小棠沒有參與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直接進了廚房，量米下鍋。
柴火大鍋她已經用習慣了，很快把飯做好，端到大堂。
江誠已經聽江少樂說完了事情的經過，父子倆坐那沒說話。
江小棠敲了敲大屋的門：“伯母，出來吃飯吧。”
屋里傳來楊氏憤憤的聲音：“吃！就惦記著吃！沒心沒肺！”
江誠不樂意了，沖大屋喊：“你罵孩子干什么？一把年紀了沒個長輩樣！還不快出來吃飯！”
江誠平日里老實沒脾氣，楊氏說什么就是什么。可老實人一旦火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楊氏不敢跟他硬杠，紅著眼睛出來，氣呼呼地往飯桌旁一坐。
江小棠什么話也不說，只管布好碗筷，坐下吃飯。
安靜地吃了一會兒，江誠看著還在賭氣的楊氏，嘆了口氣：“他娘，這事不怪他們。少樂做得對，那個時候，他不能認慫。他要是慫了，以后在書院再也抬不起頭來！”
“說得好聽！”楊氏悶悶地道，“少樂身體弱，怎么打得過他們！你壓根就不把兒子的死活放在心上！”
“胡說什么？”江誠斥道，“我就這么一個兒子，能不把他放心上？你這老娘們，真是越老越糊涂！”
緩和了一下語氣，江誠繼續道：“他們在書院里約戰，對方不敢做得太出格。少樂輸了也沒關系，就是不能讓他們覺得好欺負。兒子以后要當仙師的，你以為門派里就沒有欺負人的事？現在慫了，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江小棠驚詫不已。她沒想到，沉默寡言得有些懦弱的江誠，居然會有這般見識。當時她慫恿江少樂提出約戰，就是出于這個原因。
仔細想想，她爹也是家里供養出來的，大伯眼光長遠，并不奇怪。
“可是少樂……”
“別怕兒子吃苦。”江誠沉聲打斷楊氏的話，“他今天吃不了苦，將來就不會出頭。你心疼孩子，也要忍著！”
楊氏眼睛紅紅，到底沒再說什么，往江少樂碗里不停地夾菜：“多吃點！”
江小棠松了口氣，和江少樂對視一眼，紛紛低頭吃飯。
吃過飯后，兩人沒有留在大堂，而是去了江少樂的房間。
江小棠手里拿著《素書》，說道：“哥哥，這本功法，我已經解讀出了大部分，但是沒有其他功法對照，不能肯定就是對的。我先練一遍，沒有問題就教給你，好不好？”
江少樂皺了眉頭：“哪能讓你來試？我是哥哥……”
“哥哥，你就別跟我爭了。我就算修煉出了問題，也不會影響什么。可你要是出了問題，我們整個家也差不多完了。我還指望哥哥將來出人頭地，當我的靠山呢！”
“可是……”
“莫非哥哥對自己沒信心？”江小棠仰起頭，望著他。
江少樂被她期待的眼神一看，不由自主地道：“當然有……”
江小棠露出燦爛的笑容：“那就這么說定了。”
她將小屋稍微整理了一下，坐到江少樂平時打坐的蒲團上。
有些事情，她沒有跟江少樂細說。雖然原主的意識已經消失了，但還殘留了一些記憶。她清楚地記得，原主是修煉過的，雖然還沒有入道，身體卻記得修煉的感覺。所以，由她來試驗，是最好的選擇。
江小棠沉靜下心神，慢慢拉長呼吸，進行吐納。當身體習慣吐納的感覺后，默念著素書上的功法，調動起體內的靈氣流……
修煉和吐納，有著細微的差別，吐納只是理順體內的氣息，修煉卻是有意地引導這些氣息，進行循環，逐漸壯大。
江小棠感覺到體內的靈氣流仿佛有了意識，慢慢地通過體內各個關竅。
想必這些就是經脈吧？她在心中暗想，很快就沉浸到靈氣運行帶來的舒服至極的感覺中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小棠突然清醒過來。
江少樂正急得團團轉，看到她睜眼，松了口氣：“妹妹，還好嗎？沒出什么事吧？”
“沒事啊！”江小棠笑了笑，按了按有點發麻的腿，“我修煉多久了？”
“一個多時辰。”
江小棠點點頭。難怪江少樂急了，他們還沒有入道，一次吐納最多半個時辰。
在屋里走了走，發麻的腿慢慢緩解過來，江小棠說：“哥哥，這功法我應該沒有解讀錯，你來試試。”
江少樂十分高興：“現在就試？”
“嗯。”
江少樂在蒲團坐下來后，江小棠一字一句地給他解決了功法的含義。江少樂聽了，大為驚嘆：“原來這些經文，有這樣的深意。”
江小棠道：“哥哥，你試試能不能修煉。”
“好！”江少樂閉上眼，很快進入平時吐納的狀態。
半個時辰后，江小棠看著修煉中的江少樂，放輕腳步，帶上房門悄悄離開了。
今天在書院，跟蔣文宗起沖突后，江少樂提出約斗。蔣文宗被她擠兌了幾句，拉不下臉，同意了，時間就定在半個月后。
這個時間，也是江小棠刻意拖延的。這幾天來，江少樂的身體雖然逐漸好轉，可眼下與蔣文宗決斗，基本沒有勝算。
食用靈谷才這么幾天，不足以拉近他與蔣文宗的距離。這本功法，才是關鍵。
沒有入道前，青霞書院會教導學生一些拳腳功夫。這方面，江少樂學得并不差。只要這半個月，他能借助功法之便，將體內的靈氣流歸入丹田，甚至修煉出真氣來，就不怕蔣文宗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江小棠進入玉牌空間。
江家小院不是靈地，沒有多少靈氣，就算修煉，這靈氣也要有來源。這半個月，她要好好給江少樂補一補才行。
這么想著，她自己的肚子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晚飯吃得不少，居然餓了，是因為修煉的緣故，體內靈氣不夠嗎？
江小棠想著，在空間里翻翻找找，準備做頓夜宵。
翻著翻著，在草叢里找出只雞蛋，江小棠眨了眨眼。
她手里的雞蛋，包含了濃郁的靈氣，并不是普通的雞蛋。
真是奇怪，她買了雞才一天呀！
思索了一會兒，江小棠想到什么，高興起來。
本以為，這雞要養很久才能吃，看樣子不用很久了。
比起素菜，肉類包含的靈氣更精粹，如果能吃上肉，江少樂修煉一定更快。
撿了幾塊紅薯，江小棠從玉牌空間出去，到廚房洗洗切切，做成紅薯餅。自己吃了幾塊，剩下的給江少樂送去，想必他修煉完也會很餓。
吃得飽飽的，江小棠心滿意足。
剛才的修煉，她大有收獲。體內的靈氣流好像有了意識一般，在體內溫溫流動，哪怕結束了吐納，仍然能夠感覺到它們的存在。
這讓江小棠對自己更有信心了。假以時日，她一定也能成為修士！
第二天清早，天還蒙蒙亮。楊氏滿懷心事地從屋里出來，卻聽到廚房里傳來鍋碗碰撞聲。
她走進廚房一看，不禁一愣。
“伯母。”江小棠正在用力揉面，抬頭叫了一句，低頭繼續揉面。
十一歲的女孩，才剛剛開始發育，身量不夠高，端了張小凳站在案前用力揉著面，眼神專注，額上微微帶了汗。
楊氏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她昨天怎么就把責任推到了孩子身上？真要說起來，是她這個母親做得不好。她沒本事，才讓兒子被人看不起。
洗干凈手，楊氏一聲不吭地走過來，搶過揉面的位置。
江小棠笑了，拍掉手上的粉末，說：“伯母，靈谷不太多，接下來半個月，我只做給哥哥一個人吃，加上夜宵和點心，好不好？”
楊氏鼻子里哼出一聲，嘀咕：“本來就該這樣……”
江小棠不跟她計較，就像江少樂說的，楊氏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心腸并不壞。
她回頭將準備好的菜肉洗干凈，各自下鍋。
江少樂起床，洗漱之后，神采奕奕地踏進堂屋。
他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飯菜，有些發愣：“這是……單獨給我做的？”
江小棠點點頭，抿嘴笑道：“哥哥，接下來我會給你加餐，你可都要吃光才行。”
看著她的笑容，江少樂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有些感動。
修煉之后，肚子特別餓，他知道江小棠怕他靈氣不夠，才會說要給他加餐的，可這么一來，她自己就吃不上了。
可是，眼下這個情形，他只能接受江小棠的好意。江少樂暗暗在心中發誓，等以后他進了門派，一定好好待妹妹。
江少樂看了看自己面前擺著的一碗清湯面，一碗香菇菜心，還有燒茄子，色香味俱全。而父母妹妹那邊，只是清粥小菜，外加幾個饅頭。
他吃著面條，眨去眼睛里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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