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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北泓戰、風白、鳳沫等人的氣憤神情,北歌滄確實顯得沉著的多。
現在都是不看好她的,她也不急,完全不出聲辯駁,而是穩穩地站在那里,越發挺直了脊梁,由著再多不友好的聲音像沉重的沙包一樣丟向自己,也絕不會彎下腰去示弱。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大概是那些言語譏諷和要她滾的聲音發出者實在是“預知”“大罵”到口干舌燥了,才終于漸漸地平息下聲音,使得聚賢樓內趨于安靜了下來。
這期間,柳文承一直都認真的觀察著北歌滄,心驚的發現她的沉著與冷靜,也越發的相信她。
在樓內平靜之后,柳文承第一個發聲。
他向北歌滄躬身、作揖、還禮,也是尤為認真的說道:“郡主殿下,請。”
柳文承實在是厭煩極了那些說北歌滄不行的聲音。
這樣迫不及待的說北歌滄不行,不等同于是說他母親的病治不好了嗎?這難道不是另外一種的詛咒?
柳文承愿意去相信北歌滄,不需要什么原因,只是她的眼睛過于明亮和真摯。
如此,足以!
北歌滄聽著這簡短的話語,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的面上才是終于露出一絲訝異的神情來。
這言簡意賅的五個字,既承認了她那個被太子刻意引導之下遭到大眾忽視的郡主身份,又表達了對她醫術的信任。
承認她的郡主身份并沒有什么,畢竟這是已經既定的事實,只能說明柳文承會做人。
可若要信任她的醫術,這無論如何都是需要承擔不小的風險的……
她心中不自覺的就是贊嘆著,柳文承不愧是文老太君之子,還真是有文老太君的風度!
原主的記憶中一直都非常清晰的保留著一段有關文老太君的記憶。
那是她的母親御嵐在未出嫁之前。
那個時候,御嵐還只是文遠侯府一個不被重視的庶女,寒帝也還未登上皇位,父親北傾國更不是名動天下的北國公。
當時文遠侯府的主母趙氏,也就是如今的趙老夫人在一次宴請各府夫人時,設計陷害母親,說她偷了文老太君的隨身攜帶的一件寶器,并且說的有頭有臉的,還有丫鬟作偽證說親眼看到母親行竊等等。
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母親的清白。
就在眾人都認定母親行竊,趙老夫人更是企圖以此為理由要將母親和外祖母一齊趕出府的時候,是文老太君力排眾議,堅持相信那件寶器不是母親偷的。
而她的原因也非常簡單,僅僅只是覺得母親一身傲骨,一雙眼睛明亮純粹,絕不會犯下這等錯事。
時過境遷,母親和父親失蹤多年,生死不明,昔日極有風骨的文老太君也是臥床昏迷不醒已久,如今風水輪轉之后,又是在文老太君的面前,北歌滄得到了她之血脈的再度信任。
北歌滄覺得,這就是一種血脈傳承的信任,她必須慎之又慎。
一想到今日柳文承信任她,就猶如十幾年前文老太君信任她的母親那般純粹,北歌滄心中便是一陣的深刻觸動。
她是必不會讓文老太君失望的……
拉回久遠的回憶,北歌滄大步邁向文老太君的床輦前,撥開繚繞的紗帳,映入眼簾的則是文老太君瘦骨嶙峋、面滿溝壑的蒼老臉容。
柳妙妙始終緊張的盯著北歌滄,雖然不明白父親為何竟會信任她,可現在,看著北歌滄誠懇的態度,認真的神情,她的心中便也跟著多出了幾絲莫名的信任感。
“北歌滄。”柳妙妙忽然喊住她。
北歌滄轉過身來,便是見到柳妙妙起身走到距離自己兩步開外的地方又硬生生的站住。
看得出來她神情緊張,兩手緊緊絞著手中一條已經被揉捏的不成形的錦帕,雙眼之中竟似含著淚光一般,張了張嘴,輕聲說道:“祖母她一生辛苦不易,還希望你對她的生命,珍而重視,讓她少受一些罪罷。”
說完這兩句話,柳妙妙眸中一溜晶瑩的淚珠,便串聯著一下子滾落出來。
北歌滄的眉頭緩緩地越來越凝重、緊蹙起來。
以前,她是真的不喜歡柳妙妙這種做事沒有腦筋,憑著一己的真情便被那些所謂的好友隨意當成槍使的愚蠢性格,可現在,她忽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看法……
倘若交朋友,總能遇到柳妙妙這樣的人,也許一定是會得到她的真誠對待的吧。
第一次的,北歌滄和柳妙妙之間誰也沒有針對誰,誰也沒有刻薄誰的真摯對視著。
過了大概五六個呼吸之后吧,北歌滄認真的看著柳妙妙,鄭重的對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文老太君醒來的,以后平安喜樂,不會再讓她遭受病痛的折磨。”
北歌滄說道。
這是她第二次在柳府人的面前,做下如此大言不慚卻又滿是真誠的承諾。
柳妙妙一時深信不疑,將希望也都放在了北歌滄的身上。
她退步離開,北歌滄則俯身坐在了床輦的邊緣,拉起了文老太君干枯的一只手臂。
這只手臂已經沒有什么肉了,瘦的堅持就跟干骨頭沒什么兩樣,一層薄薄的皮肉上也滿是皺紋,看的北歌滄心中不禁一陣的難過。
極輕極輕的重量,卻又有著極重極重的分量。
抬手把捏住她的脈搏,北歌滄認真的為她診脈。
而此時,整個安靜的聚賢樓上下,所有人的目光也依然還是投注在北歌滄的身上。
也許你懷疑、質疑、不相信、只想看熱鬧、心中就是有惡意想要罵哭她,可無論怎樣,北歌滄現在就是無動于衷的平穩的坐在病人的面前,開始她的證醫之途。
“師父,北姐姐真能治好那位病人嗎?”丹香門人處,鳳沫有些擔憂的低聲詢問道。
顏虞婆婆神情平靜而又充滿了力量,雙眼之中的光芒極為鎮定:“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聲音再大的嘶吼著要北歌滄滾,她也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因為那些人始終都是無關緊要的,但我們,是一定要相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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