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琴律分類:
都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般境地,也難怪一個這樣強大的梁家都扛不住。
得虧這梁家個個頂個的忠心,如若不然,早就憑著梁家的本事當了皇帝了。
兆國的大臣們愁得很:“國主,這梁家兩兄弟此舉,擺明了就戲耍兆國,哪里有半分誠信可言?只怕他們到時一旦光復了大魏,到時就要轉過矛頭來對付咱們了。”
虞尚云轉頭瞧著那云霧繚繞的遠山,于遠山的深處,是梁家寨。
他笑而不語,這件事情的關鍵就處決于梁霄了。
若是梁霄真的死了,這件事情也好處理了,若是沒有死,那么這件事情便需得另外再行安排了。
一群大臣見這虞尚云笑得高深莫測,心里實在沒有底。
幾人面面相覷,又不敢再忤逆了虞尚云,畢竟他這個脾氣,眾人也是知道的。
虞尚云下了山,原是想去梁家寨看看,誰知宮里頭來了消息,虞尚云覺得去了梁家寨也沒有意思,于是便直接回了宮。
那頭梁鴻與梁輝重新來到了那個被戰火襲卷的地方,那里入了冬,枯草鋪了一地,隱約里仿佛還是那個戰亂血腥的一夜,沖天的火光與殺聲讓人促不急防。
梁鴻抹了一把臉,恨恨道:“這個仇,我必須要報!”
梁輝下了馬,朝梁鴻道:“二弟,只要咱們梁家的人還在,就必定可以東山再起,只是咱們還需要一些時間,走,先去祭拜先祖。”
二人踏在戰火襲卷過的地面,不遠處的閣樓房子已經被大火燒得差不多。
梁輝有些恍惚,這個地方他已經呆了許久了,重新來到這里的時候,總覺得那些人都還在,覺得他父親還在庭院中練兵,那些個昔日里的將士見他來了,紛紛點頭打招呼。
梁鴻恨恨的一拳打在那被火燒得烏黑的房柱子上,恨恨道:“大哥!這個仇,咱們不得不報!”
報仇的對象是虞尚云,可是他們又欠下了虞尚云的人情,一時也就顯得矛盾了起來。
梁輝抹了一把臉,提著手中的長槍往前走,穿過一片荒草叢生的田地便是梁家的祖墳,祖墳建于梁家寨的制高點。
由位高低依次往下,昔日里祖墳這一片也是打理得很莊嚴的,可是兩兄弟一走過來才發現,這里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那墳被挖了出來,尸骨被露在外邊,甚至還有好幾具尸骨上插著刀子的,或者身首異處的,場面異常慘烈,有些躲在尸體中的獸類一見來了人,便四下逃竄了個干凈。
這顯然不是兆國人做的。
想必他們打殘了之后,姜必武帶人來過……
一只老鼠從一具尸體的頭骨中爬了出來想逃跑,梁鴻氣得一槍便刺死了那老鼠,恨道:“姜必武!!我要扒了他的皮活剮了他!”
梁鴻提著劍轉身就要去尋姜必武報仇!
梁輝忙將他拉住,沉聲道:“二弟!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讓梁家先祖入土為安!”
梁鴻甩開梁輝的手氣道:“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姜必武那個混帳東西,竟敢扒我梁家的祖墳!我就要以他的血來祭奠我梁家先祖的在天之靈,倒是大哥,一味的拉著我不讓我去尋仇,你難道就咽得下這口氣嗎?”
在大魏,有三件事是讓人極其避諱的,這挖人祖墳便是其中一件!
梁輝拽著他目光如炬,面容沉冷:“二弟,你以為我就不想報仇嗎!可現在個什么樣的情況?好男兒能伸能縮!家國未定,貿然行事,只會誤了國情,二弟,你且忍一忍,這個仇,咱們必是要報的。”
梁鴻是一肚子火哪里聽得進去什么家國的大道理,當即道:“大哥,這件事情你不要參與,你就全權交給我,若是不殺了姜必武將七離奪回來,實難消我心頭之恨!難消我梁家列祖列宗之恨!”
這梁家的列祖列宗,征戰沙場的時候,姜必武原也是跪拜過,見過禮的,可是的姜必武竟心狠至此,連這墳都要挖出來,尸都不放過!
梁輝死拽著梁鴻,生怕他一個沖動去尋姜必武尋仇。
梁輝只得好言相勸:“二弟!你若是要尋仇,日后有的是機會,只是今日切不能如此莽撞,難道你就要讓梁家的先祖尸暴于荒野嗎?再者,姜必武已經回了七離,咱們若是要再領兵攻打也是難了,你有沒有想過,咱們領著兆國的兵馬攻下七離,這七離到底是替誰打下來的!”
梁鴻一槍狠狠的釘入了樹干上,凝著梁輝氣火攻心,恨不能馬上就去將姜必武給殺了!
“大哥!你好好看一看,咱們梁家的列祖列宗!都成什么樣子了,你還要去顧家國嗎?”
梁輝將他拽到一旁,沉聲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這筆帳遲早是要算的,你冷靜一點,萬不能沖動,咱們先將這梁家寨修整起來,若是四弟到時……到時平安無事,定也會來尋咱們,到時咱們再從長計議。”
他們梁家欠了虞尚云一個人情也就罷了,若是讓大魏也欠兆國的人情,那就真的不像話!
所以梁輝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只能暫時隱忍了下來。
梁鴻咬著牙憤憤道:“難道真的就要讓姜必武這個畜生逍遙了嗎?”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急于這一時?”他嘆了嘆氣,瞧著那被刨開的祖墳,心里也是按奈不住的悲憤,可是他不能失了理智,否則只怕會跟著梁鴻一起,做出不經思考的大事來。
梁鴻抹了一把臉,又恨又無奈:“也只能這樣了!”
梁鴻瞧著這祖墳心里那個窩火,被梁輝拉著,冷靜了不少、
細想想,原也是梁輝說的那個道理,于是便沉靜了下來,開始吩咐人去修整祖墳。
梁輝擔心梁鴻會沖動,所以將他拉到一旁,叮囑道:“這兒交給我來督辦就是了,你得領兵回兆國一趟,到時咱們的事情處理妥當了,再另行商議。”
梁鴻凝著那墳面色沉重:“你是擔心我會對姜必武那個畜生動手?你放心,這件事情若是沒有你的允許,我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光復大魏與梁家,至于旁的事情,咱們哪怕日后再算帳也不遲。方才,原是我太沖動了。”
見他這樣說,梁輝也松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二弟,你若是能這樣想,那是最好,你也知道,四弟妹也是著急紅杏,既然見了紅杏,你趕緊將她帶到四弟妹的身邊去,想來,若是得知紅杏平安,于她而言也是一樁好事。”
梁鴻聞言點了點頭,這紅杏對于梁家和徐若瑾有多忠心,世人皆知。
徐若瑾擔心紅杏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見了紅杏,倒也是個好消息。
只是,梁鴻有些猶豫:“大哥,紅杏怎么只她一個人,孩子呢?”
梁輝將碑扶了起來,掃了眼正在布置祭臺的方向,朝梁鴻道:“你先領著她回去,由她再行定奪吧,咱們兩個大老爺們,有些話總歸也是不好問,她若是愿意說,也定早就與我們說了,不必等到現在。”
梁鴻覺得這話也是在理。
那邊的祭臺布置好了,梁鴻與梁輝便過去拜祭先祖。
梁輝手執三根香,朝諸先祖沉聲道:“梁家列祖列宗在上,我兄弟二人必會以小人之血來讓諸位先祖安息。”
梁鴻凝著那香爐子,氣得不行:“我必要用姜必武的血來祭奠你們,給你們報仇!”
叩了頭,見了禮,梁鴻便離開了梁家寨,回了兆國的皇宮。
皇宮里徐若瑾正在屋子里看帳目,她妊娠反應越發嚴重,心緒不佳,整個人都憔悴不已。
外頭有宮人過來,見了徐若瑾,溫聲道:“郡主,梁二爺求見。”
徐若瑾拔弄著手中的算盤,聞言有些詫異:“二爺?他不是去七離了嗎?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那七離離這兒原也不算遠,若是騎馬,費上一日的功夫,也就回來了。
她只是有些意外,怎的回來的這樣早?
“讓他進來。”
梁鴻得了人引見,抬步便進了殿,邊走邊朝徐若瑾笑道:“四弟妹,你猜咱們征戰的時候遇見了誰!”
徐若瑾將帳目做了個筆記便擱了筆,瞧著那小得意的梁鴻狐疑道:“七離怎么樣了?”
在七離除了姜必武還能遇見誰?對于徐若瑾而言,倒是不曾覺得意外。
梁鴻的臉色微沉了沉,朝徐若瑾道:“別提了,那姜必武眼看著打不過咱們,馬上轍了兵,七離那是死守著,我大哥又不想打七離,只奪回了梁家寨,不過好在這一次還是有收獲的,你看這是誰。”
他指了指身后躲著的,一副婢女打扮的紅杏,眼底添了幾分笑。
徐若瑾這才注意到他身后熱淚盈眶的紅杏,整個人瞬間便怔住了,喃道:“紅……紅杏?怎么瘦了這樣多,瞧著也是憔悴。”
紅杏撲到徐若瑾的身旁跪下,痛哭不已:“郡主,是奴婢的錯,奴婢對不住你,郡主,你打奴婢罵奴婢,奴婢絕無怨言!”
徐若瑾瞬間淚眼朦朧,她近前扶起紅杏,感概不已:“這些日子,你受苦了,紅杏,你怎么這么傻!你若是在我身旁,我還能護著你,可是你若是離開了我……沒事,回來就好,回淶就好。”
紅杏痛哭不已,自責道:“是奴婢無能,若是奴婢當時能夠殺了姜必武,想來也不會有今日之大錯了!郡主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啊!郡主,這些日子,奴婢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郡主。”
徐若瑾捏著帕子替她擦著眼淚,溫聲道:“紅杏,只要你回來就好了。”
看著紅杏自責和憔悴的模樣,徐若瑾的心也是疼的,這個傻丫頭,這些日子到底經歷了些什么,才會變成這般模樣?
徐若瑾一直相信一句話,若是你知道當初的她,或許就會原諒現在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