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琴律分類:
小福一上馬車便覺得哪哪都新鮮,他四下張望,瞧著那素紗的淺銀色簾子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當著虞尚云的面感嘆不已:
“夫人,這馬車可真是貴氣,小福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么好的東西呢,這樣的料子要是穿在身上,那豈不是……豈不是很有錢?”
徐若瑾哭笑不得:“這樣的料子若是用在身上,必然是扎手的,這東西可也不能隨便去用。凡事得講一個舒適才好。”
小福懵懂的點了點頭:“夫人,這若是要典當,那定然很值錢。”
這里這摻和的可是銀絲!
梁子瑜一摸也就知道了。由此也可以推斷出眼前虞尚云的性子來了。
虞尚云挑開簾子望向窗外,外邊的天陷在一片闌珊的燈火里。
馬車停在一處繁華的地方便停了下來,徐若瑾朝梁子瑜笑道:“小福,你喜歡什么樣的顏色?我帶你做兩身衣服。”
梁子瑜跟在徐若瑾的身旁,目光偷打量著四周:“但憑夫人安排。”
徐若瑾輕笑道:“這可不止要我覺得好看,你也要覺得好才是。”
梁子瑜咧嘴一笑,開心得很:“我覺得夫人的眼光就很好的。”
虞尚云在一旁笑盈盈道:“若瑾,正好我也沒有什么合身的衣服了,不如你替我也瞧瞧,我相信你的眼光。”
“你一個國主,跟著湊什么熱鬧?”徐若瑾白眼翻去,只帶著小福進了布莊。
,躲在暗處的梁鴻與梁鴻瞧著這一幕,心都揪了起來。
染鴻拉著梁輝,輕聲道:“大哥,這個時候可不能輕舉妄動。”
梁輝瞧著自家兒子的身影急得不行:“他到底還是個孩子!”
梁鴻瞧著梁子瑜進了布莊,拉著梁輝輕聲道:“此事不著急,我相信子瑜是十分有分寸的,只是依著的情形來看,此處不可再久呆了。”
梁輝掙開梁鴻,急道:“若是實在不行,我便去布莊里充當個小廝,去探探消息,否則光是這么看著,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
梁鴻按著梁輝,就著夜色里的燈輕聲安撫:“你看這附近,多少人都在防著跟著,咱們只怕還沒有靠近,就已經被他們給抓起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這樣耗下去,結果只會更糟!”
梁輝憤憤的真著墻錘了一記,瞧著那布莊的大門急道:“這孩子!”
梁鴻低聲道:“這四周都是那虞尚云的暗衛,只怕咱們一出去就會漏了破綻,咱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大哥,你可千萬要穩住了。”
梁輝擔心他那兒子,一顆心都揪作一團。
護在馬車四周的人都是十分警惕的,再加上暗處的那一波,就梁鴻身旁的這幾個人,只怕也是不夠看的!
梁輝又豈會不知道?只是梁子瑜那孩子還小,只怕有些場合應付不來。
見他這樣擔心,梁鴻安慰道:“大哥,你放心就是了,這小子機靈著呢,再說了不是還有四弟妹嗎?有她在你還怕什么?只要知道子瑜已經到她身邊,我們再找機會接近,趕緊走吧。”
梁輝瞪著那布莊的方向無奈的咬了咬牙,沉聲道:“走!”
萬事都沒有個定性,他們便只能等著梁霄那邊的消息了。
天色暗沉沉的,闌珊的燈火如同一條火龍,團在這兆國的都城里,幾個身影趁著夜色與人群迅速消失。
布莊里徐若瑾正在挑花色,梁子瑜在一旁很是乖巧,無論徐若瑾給他穿什么樣的衣服,那都是往好了夸!
虞尚云斜靠在椅子上瞧著,眼底是溫和的笑意。
徐若瑾草草選了幾套給梁子瑜后,虞尚云這才起身,“你給我也選幾套吧。”
徐若瑾掃了眼那些布料,順手指了幾個粉色系列:“我瞧著那幾個顏色不錯,正好襯你。”
粉色襯虞尚云?
一旁的孫伯臉色微青,有些尷尬道:“瑜郡主,這……”
徐若瑾摸了摸那布料,笑道:“我也是瞧著料子好,顏色也顯年輕,若是覺得我選的不如意,那就讓你們國主自己選,左右我選的都不如意。”
孫伯被嗆了一記,看看自家主子。
虞尚云笑道:“若瑾覺得這顏色好看,那便是好看,將這個顏色的料子都定了。”
徐若瑾與梁子瑜面面相覷,一時場面十分尷尬。
沒想到這虞尚云竟覺得什么好?他可真的是在徐若瑾面前什么都不挑!
若不是知道他的性子,徐若瑾都要懷疑虞尚云到底是不是假冒的了。
不過虞尚云既然喜歡,她也就不再說什么,領著小福便出了布莊。
于布莊外邊,她還依稀能看見暗處跟著的暗衛。
待她上了馬車,虞尚云也進了馬車,他朝徐若瑾笑道:“天色已經晚了,悠悠那孩子可想你了,咱們且先回去,至于那些她想要的東西,我已經派人去替她尋了,眼下不要凍著你才是。”
兆國的冬日,天已經不暖了。
徐若瑾瞧著那外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心里有些惆悵,還是沒有梁霄的消息。
孫伯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小盒子里放著各式各樣的玩物,遞給虞尚云笑道:“近來這城里頭可多了好些新鮮的小玩意兒,想來悠悠小姐必然喜歡。”
虞尚去拿出一個草螞蚱擱手里把玩著,笑道:“倒真是個新鮮的物件,我先前也不曾玩過。”
孫伯笑道:“您身份尊貴,又久處皇宮,所以見不得這些小玩意兒,倒也是正常。”
梁子瑜瞧著那些小玩意雙眸晶亮:“夫人,這些草織的瞧著跟真的似的。”
徐若瑾拿了一個遞給他:“你喜歡也拿一個玩著。”
梁子瑜接過歡喜得很,徐若瑾覺得胸口發悶,又有些惡心想吐,她開了窗,捂著嘴,秀眉輕擰。
虞尚云見她這般心都揪了起來,急道:“你這是怎么了?”
梁子瑜擋在中間,假意替徐若瑾拍著背,擔憂道:“許是這馬車里太悶了,那個香的味道我總覺得怪怪的。”
虞尚云瞧著角落里的沉香一時有些懵:“換香了?”
孫伯搖了搖頭:“這馬車里向來就只用這一種香。”
“丟出去。”虞尚云見徐若瑾似乎有些難受,對那香爐表示深深的嫌棄。
孫伯朝香里倒了盞茶,將那香熄了,連著香爐一塊兒丟了出去。
徐若瑾這才好受了些,她靠著窗,臉色有些蒼白的解釋道:“許是先前吃的東西太油膩了。”
小福擔憂道:“那下次夫人還是換些清淡的飲食才是。”
虞尚云取了毯子替徐若瑾蓋了蓋,溫聲道:“莫不是著涼了?一會兒回去了讓太醫也好生給你瞧瞧。你那間寢殿,孤已經命人多燒了幾盆碳……”
見虞尚云這樣殷勤呵護,梁子瑜的心里犯嘀咕。
得虧的是他的四嬸娘!
換成其他女人,早就被哄走了!
一個皇帝,對一個女人事無巨細到了這種程度,其心簡直令人發指!
梁子瑜瞧著徐若瑾難受,便端了茶盞遞給她:“夫人還是先喝些水緩緩吧。”
徐若瑾接過茶盞笑道:“你孩子,倒真是懂事。”
梁子瑜笑盈盈的:“照顧夫人也是小福份內之事。”
虞尚云見她這般難受,便計劃著請人去宮里給徐若瑾瞧瞧。
馬車穿過人群,朝著皇宮而去,徐若瑾瞧著窗外,心里一片擔憂。
她懷孕的孕吐偶爾還在,所以她也很是擔心。
以虞尚云的手段,會不會傷害到這個孩子?所以徐若瑾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也沒有允許悠悠他們說出來,若是回了宮去請太醫,只怕就是要露餡了。
徐若瑾拍了拍胸口,朝虞尚云笑道:“許是今日聞著那惡心的味道,聞得久了一會兒,想起來便覺得惡心,若是可以,你還是拔幾個人將靈閣后邊那條臟污的水溝清理一番吧。”
虞尚云見她這么一說,狐疑道:“怎么會有臭水溝?當初選地的時候選的地段原也是不錯的。”
孫伯一時有些尷尬的解釋道:“這……這個地段確是不錯,只是……那水溝原也是城里許多年前留下來的了,一直沒有排出去,就一直留在那兒,也沒有人去處理。”
虞尚云端了茶盞抿了兩口,朝孫伯吩咐道:“這諾大的城里,怎會有這般臟污之地?你去派幾個人安排安排,將這臭水溝處理了!”
靈閣的后邊堵個臭水溝,這像什么話?
虞尚云也是雷厲風行的主兒,一吩咐起來,外邊的人便馬上展開了行動。
擱了茶盞,虞尚云朝這梁子瑜挑了挑眉笑問:“小子,你可會武功?”
梁子瑜晃了晃小胳膊:“會!”
見他這少年稚嫩的模樣,虞尚云哭笑不得:“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你會什么武功?不過是三腳貓的把式罷了。”
梁子瑜氣道:“你可不要不信,我長大了是要保護夫人的。”
虞尚云見此樂了:“你有這樣一個心思也是很好了,不枉若瑾收留你一場,日后若是想學武功就告訴孫伯,孫伯自會替你安排師父。”
梁子瑜在心里暗自笑,他家一門子的將軍,他要學什么武功,哪里用得著別人去替他安排什么師父?
只是梁子瑜是機靈鬼,好歹先應承了下來:“多謝國主。”
徐若瑾嘆了嘆氣,虞尚云將窗子關了起來,溫聲道:“天冷,莫要凍著了。”
徐若瑾稍避了避他關窗時靠近的動作,虞尚云也感覺到了,只是到底沒有說什么,只訕訕一笑:“你放心,我心里既是有你,必然會等你親自答應。”
徐若瑾訕訕一笑,不再言語,一顆心卻已經飄到了九宵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