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去世一事,雖然方子華說和他沒有半點干系,但事情就是這么巧,他也是有口難辯。
夜微言本意給方子華懲戒,也讓他趁右相去世在府中丁憂,時間一過,慢慢再恢復他的官職。
可誰能料到時間不等人,夜微言手中無人,只好把主意打到方子華身上。
既是皇上的心思,梁家人斷然不敢有怨言。夜志宇怨念頗深,但嘴上仍是要違心附和。
夜微言一心在琢磨方子華的事,并未注意到夜志宇有何不妥。
話是這么說,但朕也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才行,不然梁家那邊不好交代。夜微言說著開始琢磨。
夜志宇憤恨不已,沒想到眼看除掉一個陸凌楓,又來一個方子華擋路。
事到如今,夜志宇也只能靜觀其變。
夜微言想了一會兒,抬眼問夜志宇,這些日子梁鴻在做什么?
夜志宇臉色一僵,又是一個他恨的咬牙切齒的人,啟稟皇上,梁鴻一直在梁家祖宅養傷,鮮少出門。
夜微言了然,梁鴻是個武人,朕將他留在京中,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
聽了這話,夜志宇猛然意識到什么,不甚贊同地說道:皇上,梁鴻在京中可做牽制梁霄之用,若是放他走,恐有不妥。
夜微言不是沒想過,猶豫片刻,仍是堅持己見,先讓梁鴻進宮來再做打算,朕自會思量。
夜志宇臉色鐵青,低垂著頭遮掩了他眼中的不耐。他和梁鴻的賬還沒算,只能眼睜睜看著梁鴻重新被重用。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但這會兒與皇上對著干就是自討苦吃。
那微臣先行告退。夜志宇識趣地告退。
夜微言也沒有多留他,接著就派人去宣梁鴻進宮。
夜志宇滿腦子都是抱怨,一舉一動都透著他的不滿和厭煩。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鞍前馬后辛辛苦苦為大魏盡忠,最后卻得不到好結果。反倒是那些偷奸耍滑之人,越發得到皇上的信任。
夜志宇在宮中的地步大不如前,連皇上也不再重用他,再這么下去,他遲早會被徹底排除在外。
思及此處,他臉色更加難看,匆匆出宮。
梁鴻接到皇上的旨意就立刻入宮,他不知皇上心思,沒有著急通知徐若瑾。
見到夜微言,梁鴻粗獷地抱拳,微臣參見皇上。
不必多禮。夜微言態度和緩,嘴角還帶著淺淡的笑意。
梁鴻覺得渾身不自在,但仍是耐著性子等候。
你身上的傷休養地如何了?夜微言關心道。
梁鴻打了個寒顫,干咳一聲道:多謝皇上掛心,已無大礙。
那就好。夜微言并未深究,看起來很是滿意。
梁鴻更加摸不著頭腦,也猜不到皇上的用意。
這種拐彎抹角、猜來猜去的戲碼,梁鴻最是不擅長。不僅如此,他越發覺得站立難安。
夜微言也在觀察梁鴻的反應,見時機差不多,意有所指道:朕知你對大魏忠心,在京都城內待著也有些委屈你。
梁鴻聽后眼前一亮,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皇上這是在暗示自己?
夜微言沒再說別的,梁鴻不禁有些心急,他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立刻上前一步拱手恭敬道:微臣懇請皇上準許微臣去七離。臣愿為大魏守住邊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梁鴻的拳拳之意已從他的言行中表現出來,夜微言也能感受的到。
夜微言對梁鴻的表現很是滿意,心下稍定。
梁鴻見皇上不言,還以為機會要從手中溜走,隨即更進一步道:皇上,微臣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抵擋兆國的蠢蠢欲動。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不可多得的絕佳機會,他必須死死咬住。
夜微言沉思了一會兒,也覺得梁鴻所言不假。梁鴻習武出身,在京都實在派不上用場。他給梁鴻的二品官職也成了花里胡哨的名頭,沒有半點效用。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梁鴻重新回到戰場上去。
夜微言思慮之后也打定了主意。好,朕可以答應你再赴七離。
梁鴻大喜,激動和興奮都寫在臉上,急急就要謝恩,微臣謝皇上恩準!
夜微言頷首,話鋒一轉,先別急著謝朕,朕也有一個條件。
梁鴻被喜悅沖昏頭腦,沒有什么是不能答應的,立刻應聲下來,皇上請說,微臣一定竭盡所能。
放心,朕不會讓你為難。夜微言看梁鴻的反應舒了口氣,很是平淡地提起方子華,朕只需要你幫朕培養一個人。
梁鴻心情平復些許,本能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已是騎虎難下。
就是方子華。夜微言說時仍定定地看著梁鴻。
方子華?梁鴻不禁重復出聲。
夜微言也不惱,而是點頭肯定道:沒錯,就是他。
梁鴻面露難色,可是皇上,方子華沒有出征的經驗,微臣恐怕
出征到邊境不是小事,先不說方子華是否有經驗,光是從這里長途到達七離就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方子華一個文弱的文官能受得住嗎?
梁鴻很是懷疑。
不僅如此,方子華是右相的兒子,梁鴻對他們一家人都無甚好感。而他竟然要帶方子華同去七離?梁鴻想想就覺得別扭。
更重要的是,若是梁霄和徐若瑾知曉此事梁鴻不禁打了個寒顫。
夜微言知道梁鴻在想什么,他沒有強制而是開導道:萬事開頭難,不會的也可以學,方子華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可是皇上梁鴻還想爭取一二。
但夜微言沒有聽他說完,朕看就這么定了,只是你要多費點力。就當是培養一個可用的人才,日后你也能輕松些。
夜微言話里話外都像是在為梁鴻考慮,事已至此,梁鴻也不能再拒絕,不然就是大逆不道。
梁鴻心里暗暗嘆息一聲,無奈答應下來,微臣遵旨。
夜微言松了口氣,滿意地贊賞道:很好,朕這就下令。
梁鴻苦笑。也不知這入宮一趟是占了便宜還是吃了虧。他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他不用再在祖宅里憋屈著,可以上戰場。
他出宮的路上細細琢磨了一番,越想越不對勁,沒有回祖宅,而是直接去了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