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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6.
臘月二十九的夜晚并沒有如尋常那般寧靜。
明日便是除夕,人們辛勞一年,也樂得這幾天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多多游玩幾日。
所以當人們看到街道上的馬車突然出事,再看到梁霄出現時,驚愕之后便迅速奔走。
他們可不想因為滿足一時的好奇,被憤怒的梁左都督沾上一身的血。
白天他在靈閣出現也就罷了,此時三更半夜的出現,外加馬匹嘶鳴翻車,這可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事。
即便是好事也與他們無關,所以快些的回家是最好的選擇,若真有心知曉到底發生了何事,明日再打聽打聽就是了。
反正梁左都督與瑜郡主也是京都茶樓酒肆的紅人,幾乎每天都有關于二人的傳說上演。
夜微瀾看到是梁霄時,仍舊露出了那一副掛于臉上的招牌微笑,只是這一次的笑容卻夾雜著談判的味道。
“好歹你我也沾了親,就這么盼著我死?”
梁霄逐漸走到他的面前,“沒人愿意盼著你死,除非是你找死。”
“你就這么確信無人盼著我死?”夜微瀾與梁霄直視,“有些事我也情非得已,這一點你不會不知。”
“我為何要知?關我屁事。”梁霄斬釘截鐵的拒絕,讓夜微瀾眉頭微蹙,又迅速的展開,“那你又何必來見我?梁霄,你與我難道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偏要用這等手段?”
看著已經翻碎的七零八落的馬車,夜微瀾除卻心疼之外還有后怕。
若他剛剛晚跳離半步,或許就無法安安穩穩的站在這里,這不得不讓他隱忍內心的憤懣,也要逼問出梁霄的底線在何處。
“這不是手段,這是警告。”
梁霄并未與他長篇大論,“明日便是除夕,我還想今年能夠看到你和三姐,吃一頓團圓飯。”
“是否能吃上這頓團圓飯不在我,而在于你。”夜微瀾自嘲一笑,“雖我是位王爺,可哪一次不都以你為主?以你誓死護衛的瑜郡主為主?梁霄,你對不起我。”
“我不為你的貪欲背任何黑鍋。”梁霄轉頭看了看已碎成渣滓的馬車,又看了看已氣急敗壞的王老太監,“這匹馬我牽走了,今夜的天氣不錯,不妨賞一賞京都的夜景,多走走,也清醒清醒。”
梁霄朝著身后一擺手,一道夜影如鬼魅般閃現,騎在剛剛驚到的那匹馬上,迅速奔離此地,而那馬匹好似著了魔,根本不再有任何癲狂,仿若遇到了它認知的主人,暢快的離開,沒有任何留戀此地之念。
王老太監起的兩眼發藍,他上前一步,詢問夜微瀾道:“王爺!”后半句不用說,夜微瀾已明白是何意。
他朝著王老太監擺了手,“不必追,一匹馬而已,本王還送得起。”
王老太監瞪緊梁霄的目光仿若要吃了他,梁霄卻懶得理睬他,目光轉回,看向夜微瀾,“有些話已不必我再多說,你心中清楚,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夜微瀾遲疑下,笑道:“怎么?搬空澶州王府的秘檔,就有興趣來我面前炫耀?這一點讓本王十分失望啊,不該是你梁霄做出的事。”
“我也沒有想到,一位床前孝子竟會因為滿足自己狂妄的野心,至親生父親的生死于不顧。”
梁霄提及老涪陵王,夜微瀾的臉色當即一變,“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澶州王府的秘檔或許有杜撰的成分,你最好不要妄信!”
“秘檔,你還真看得起,可我看不起。”梁霄不再多說,騎上馬離開此地,并未再有半分廢話。
夜微瀾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看著梁霄的身影消失在街路的盡頭,王老太監簇步上來,咬牙切齒的道:“王爺,您就忍得下?老奴如若出手,不見得無力與梁霄一搏!”
夜微瀾搖了搖頭,“不,你敵不過他,如若你真的動手,我們才是失敗了!”
王老太監并不能理解,“他府中的女人就是皇族的孽畜,早就該死,梁霄,也一樣該死!”
“仇恨永遠不怕積累,本王忍得下、等的起。”夜微瀾抬頭看看天空,漆黑無日月星辰,“夜色不錯,本王的確應該走走。”
王老太監一怔,也不知何時云月全被厚重的無云遮蔽,這也是夜色不錯?
夜微瀾已經悠悠的邁步行走,王老太監也不再過多廢話,貼身跟隨在夜微瀾的身旁,一同朝著居住之地行去。
而此時的徐若瑾卻并沒有入睡。
她仍舊埋頭在那一堆秘檔之中找尋著關于朝霞公主的消息,看著宮中諸人的記載。
悠悠午夜醒來,哭叫兩聲,奶娘和方媽媽為其換了尿布,徐若瑾也覺得眼花繚亂,起身抱了抱女兒,心中甚是溫暖。
方媽媽在一旁勸道:“郡主稍后還是早些的休息,那么多的秘檔,您怎可能一晚就看完?好歹也是要大年了,可不能累壞了身子。”
“沒事兒,終歸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倒不如起來松松身子骨。”徐若瑾看著女兒,臉上涌起和煦的笑,似乎看到那一張紅潤稚嫩的小臉,她心中的所有煩憂便都煙消云散了。
方媽媽無奈的搖搖頭,“也就是四爺不在,否則還能容得您不睡?其實也不必自憂自擾,凡事總要憑個緣分,終歸不能把您自己累壞了,否則四爺怎么辦?小主子怎么辦?”
“知道啦,就容我任性一次吧。”徐若瑾聽到方媽媽的訓斥,反倒是很有安穩的感覺。
不知為何,腦中仍舊蹦出了朝霞公主的面龐,她的笑、她言語的溫柔,都讓徐若瑾有著一股隔閡感。
盡管那是自己的生母,盡管她渴望著與生母能夠心貼著心,可捫心自問,二人之間根本沒有自己與悠悠的這股子母女熾情。
盡管不想承認,但她知道不可自欺欺人,她不能不認。
方媽媽盡管責備,卻知道這時候多說無用。
有時候自我無法從漩渦中解脫,旁人說的再多也無用處。
“趁我不在就任性不睡。”一道犀利的聲音響起,徐若瑾知道是梁霄,吐了吐舌頭,抱著女兒不松手,“怎么突然又神出鬼沒的,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琴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