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方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中,心不在焉。
他一路上都在想著楚嫣兒要他做的事,以及他能夠得到的好處。
盡管梁忠是自己的哥哥,可待二老太爺真的過世了,他們的確沒有什么更好的著落。
連生活都會犯難,誰還會想念親情是不是更可貴?
更何況梁忠在時,也從沒把自己當成他的親弟弟一般看待,因他乃是嫡出長子,自己不過是個庶出,被當成他的馬弁隨從和奴才而已,也根本談不上什么親情。
可這種想法,不過是催眠自己,真讓他去滅了梁忠的口,梁方仍舊從心底畏懼發寒。
不是下不了手,而是躲不過心底那一道關。
好歹都姓一個“梁”字,如若被外人所知,那自己投河自盡都無顏見祖宗,可是,如若只為了死后有一張臉能面對列祖列宗,難道就要一輩子都渾渾噩噩窩窩囊囊的求一口飯吃?
歸根結底,兩種都要死,只不過是死法不同罷了……
“想什么呢?和你說了半天的話,合著你都沒有聽呀!”羅氏在一旁伸出手在梁方的面前晃了晃:
“還不把熬好的藥給老爺子端過去?另外今天老六的媳婦兒過來問分家,我給罵了回去,老爺子還在呢,居然敢提什么分家,簡直不象話了!可這事兒他們既然已經有了想法,想必待老爺子不好時,一定會鬧騰起來,你也要仔細的想一想,為咱們自己謀一些利,這也不能說是咱們自私,可還有孩子們呢!”
羅氏說起話來便喋喋不休,“可惜你在府上也沒有什么官職,用不用我再去求一求郡主?待老爺子過世之后,給你謀個差事,哪怕是在靈閣做個幫工呢?也總比混吃等死要強吧!”
“你給我閉上嘴!”梁方被她說的格外煩躁,端起桌上熬好的藥便奪門而出……
羅氏驚愕的看著梁方離去,尋常他與自己都是和和氣氣,今兒這是怎么著了?
也可能是因為老爺子即將不行了,所以心情不好吧?
羅氏自我寬慰,只是梁方走了,她不得不又把賬本拿出來算一算。
日子都是圍著錢過的,何時錢才能圍繞著日子過呢?
徐若瑾這兩日真的被姜婷玉煩到了!
梁霄在家,她便被梁霄打發走,梁霄不在,她便會上門遞帖子,要求見徐若瑾。
接連三四日都是如此,這讓徐若瑾甚是撓頭,即便是找拒絕的理由也總有說完的時候吧?
更何況,她好歹乃是太陰縣主寵愛的外孫女,又乃是姜家大老爺的長女,被外人聽到,還以為姜家和梁家出現了什么分歧,怎么想都說不過去了。
徐若瑾揉著額頭,看到她遞來的帖子甚是刺眼,“若不然,今天就見一回?不然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方媽媽也無可奈何,“就怕她糾纏起來,您的身子扛不住,更何況,畢竟乃是外人進府,說不準有什么不靠譜的地方。”
“終歸是在府內,也只能您盯著點兒了。”徐若瑾搖了搖頭,“我倒覺得姜婷玉本人不見得有什么歪心思,只是被寵壞了的嬌小姐脾氣,讓她這一回也就罷了,如若再來糾纏,那就顧不得什么體面不體面的了。”
徐若瑾說著,吩咐紅杏道:“也派人去一趟姜家,把姜必武找過來……”說到這里,徐若瑾蹙眉頓了一下,“不過他很有可能與四爺在一起,算了,先派人去把姜家小姐請進來吧!”
紅杏的反應慢了些,也是因為剛剛徐若瑾提到了姜必武。
方媽媽和楊桃看了他半天,紅杏才緩過神來,看著徐若瑾道:“郡主您剛剛說什么?哦,奴婢這就去,請姜家小姐……”
說著話,紅杏便出了門,徐若瑾無奈的搖了搖頭,“平時是個聰明的,可惜一提到姜必武的名字,她便甚是敏感,腦子徹底的就沒了,這可怎么是好?簡直就是魔障了!”
眾人沒有再針對紅杏的事情繼續猜想,方媽媽吩咐丫鬟進來把屋中該布置的東西都擺好,黃芪與白芍去了院子里守候,楊桃是在門口等候撩起簾子。
方媽媽則站在徐若瑾的身旁寸步不離,更是將徐若瑾的杯盤碗碟,包括所用的帕子都格外精細的挑選出來,哪怕是煮水用的壺都是另外一套。
屋中擺放的花全都搬了出去,桌面上除卻兩個水碗之外,什么多余的物件兒都沒有!
這也是為了防著外人借著物件混亂,把什么臟東西丟下,如若一時注意不到,反而容易引起問題。
徐若瑾原本沒有這么緊張,可是見方媽媽如此細致的吩咐,她也不由得認真起來。
有著身孕,顧忌實在太多,看來什么人都不能過于輕視,若真的出事,那就后悔莫及了。
姜婷玉沒想到徐若瑾今日會見自己,看著前來迎接的紅杏,她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只是笑的有一些高傲和孤僻,更有著做戲出來的虛假。
給了紅杏一個小繡包,吩咐婆子們抬轎進郡主府。
還不等下了轎子,姜婷玉的呼喊便響了起來,“哎喲,我的若瑾妹妹,今日可能見到你,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下了轎,姜婷玉才發現徐若瑾并沒在院子里等著自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又腳步簇簇的進了屋子。
左右尋找徐若瑾的影子,而后才發現徐若瑾正在桌子的后面看著自己。
姜婷玉嬌滴滴的看著她,“如今想見你一次還真是難呢,可在京都之中,我也只有你這一個好姐妹,知道你有身孕,實在惦記,你想不想我呀!”
徐若瑾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話,心里已經翻了無數個大白眼兒,“你這天天的都想來看我,如若再不見你,恐怕你也要怪我了,其實身體真的不太舒服,如若招待不周,你也不要介意。”
“都是好姐妹,哪會挑你的理?”
姜婷玉分毫沒有覺得徐若瑾的話有隔閡和疏離,反而笑的格外燦爛,“我也只敢趁著梁霄不在才來見你,否則我也害怕你另有疑心再吃什么醋,覺得我是有所圖謀,畢竟我也是個女人……”
“噗!”
徐若瑾一口水便噴了出來,梁霄有所圖?那他的口味得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