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正在思忖的工夫,馬車已經到了澶州王府附近。
梁拾并沒有直接將馬車停在王府門口,而是找尋一個角落偏僻之地。
徐若瑾并未下馬車,而是撩起簾子能夠直視前方的狀況。
梁拾混入人群之中,到澶州王府門前看個究竟,而徐若瑾等候消息的功夫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不是張纮春身旁的長隨馬彪嗎?
難道張纮春也來了?
徐若瑾心頭正在猶豫,梁拾已經回來,“前面已經人滿為患,都是瞧看熱鬧的,羅春大人還跪在王府門口不聲不響,有幾位太醫也在一旁陪著,但是并沒有跪,門口只有王府的管家,并未看見澶州王和王府的主子們。”
“你去看一看角落中那一輛馬車到何處去了?那里面的人是不是張纮春?”
張纮春未見過梁拾,所以徐若瑾只能讓他去看看,而沒有讓紅杏去。
梁拾領了命,徐若瑾撂下了車簾子,與方媽媽道:“怎么張纮春也會露了面?這事兒對他來說能有什么好?”
“老奴聽說張主事自回京都之后,便沒有再去禮部任職,而是被勒令在家中養傷。”
方媽媽露出冷笑道,“向來是會投機鉆營的主,這回不知會想出什么法子來傍上澶州王的粗腿了。”
徐若瑾仔細思忖了下,腦中突然蹦出個念頭,“張纮春不是個膽子大的人,他既然敢前來澶州王府,想必之前已經與澶州王府有過聯系,如此一來,您說會不會是楚嫣兒從張纮春這里得到洪老大夫的消息?然后才有這一個布局?”
方媽媽眉頭蹙緊,“很有這個可能。”
“先等等看,我倒想知道張纮春想耍什么把戲。”
徐若瑾見到他之后心思反而淡定下來,“原本他到京都之后,根本就沒想過再有什么交集,可如若他敢對師父有半分不利,索性我也要耍一回渾,那又怎能放過他?”
徐若瑾的眼神略有迷茫落寞,“似乎京都中的勾心斗角更為兇厲,打蛇不死是真可能被反咬一口的。”
方媽媽沒有再接話,因為有些道理是需要實踐中總結的,郡主此時能夠想明白,是他在這個問題上吃了太多的虧。
但這等事自己并非沒有勸過和告誡過,可即便嘴皮子磨碎了也不如親身體驗一回加更深刻。
梁拾很快就探查回來,“啟稟郡主,的確是禮部主事張纮春,您打算怎么辦?把他攔下嗎?”
“我們不攔他,”徐若瑾微微搖頭,“猴戲還沒耍起來呢,咱們怎能給賞錢?瞧著吧!澶州王府的門前恐怕又要更加熱鬧了。”
張纮春自當沒有看到徐若瑾的馬車,他來到此地之后變立即吩咐馬彪去前方打探,洪老大夫到底出沒出現。
他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是以洪老大夫現身為前提的。
洪老大夫一露面,他再挺身而出,把當年的隱秘揭開,然后再為其他人定罪,如此圓滿的設想多么完美?
可此地已經人滿為患,他又不能現在就出現在眾人眼前,否則就起不到他設想的轟動效果了!
之所以想要效果轟動,也是因為張纮春愛慕虛榮,想要挽回薄弱的小面子。
這些時日他已經被外人的冷眼瞪的骨子里都發寒,如若不借這個機會扭轉局面,扳回臉面,他哪里還是張纮春了?
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因為這件事想要引起澶州王的注意,那就必須有轟動的效果。
鬧騰的越大,澶州王對自己便越重視。
所以張纮春把自己掩藏起來,只能派馬彪前去打探。
只可惜馬彪只是一車夫兼長隨,并不是梁拾哪般身形矯健,扎進人堆里半晌就被擠了回來!
一摸腰間的銀錢口袋,沒了?
不過是擠了一下出來,怎么銀錢口袋就丟了?倒不見得是被小偷摸了,很可能是人太多被擠丟了!
馬彪急的抓耳撓腮,又一頭扎進人群當中尋找他的錢口袋。
張纮春并不知道馬彪為什么去了半晌還不回來,他心急難耐,卻又不得不等著,這種感覺簡直是糟糕透了!
待稍后馬彪回來他一定要罵他個狗血淋頭!
只是這等事,張纮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罷了,因為此時他只有馬彪這一個心腹仆人,如若馬彪也離開他的身邊,他可真就是一個光桿兒的禮部主事的空架子了。
馬彪找了半晌都未找到他的錢袋子,再想到自家老爺的吩咐,他則沖到前邊去看了一眼,才轉回身來回話,“沒見到什么洪老大夫,還是羅春大人跪在王府門前。”
“王府門前還有其他人嗎?”張纮春急切地問。
馬彪一愣,“奴才沒看別人啊!”
“那你去這么半天都干什么了?”張纮春狠狠地瞪他一眼,“去去去!再去看一看,主要是看澶州王府都有什么人在,其余的閑散之人就不必多看了,重點是澶州王府d主子們,快去快回,時間可是有限的!”
馬彪嘆了口氣,只能又轉身鉆進了人群之中。
梁拾此時已經將張纮春和馬彪的話全部聽了耳朵里,轉回身去告訴了徐若瑾,徐若瑾心里陰冷,果然是提到了洪老大夫,顯然張纮春是知道內情的。
如此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沒有錯。
想必楚嫣兒的確是找張纮春仔細問過,中林縣梁家的狀況以及自己接觸過的人。
當初張纮春的臉受傷時,師父曾與他有過交集。
張纮春如若不借著這個桿子攀上澶州王府那就見鬼了!
“羅春太醫如今怎么樣了?”徐若瑾惦記羅春的身體是否扛得住。
已經過了這么久,哪怕是個身強力健的人都支撐不住,更何況羅春已是四旬的年紀。
梁拾搖了搖頭,“在宮中伺候的早就跪習慣了,羅春大人身旁有吃食,有水喝,只是不允許他站起來,屬下只覺得這比不給吃喝更加殘忍。”
徐若瑾聽到此話拳頭攥的緊緊,“繼續盯著,看張纮春什么時候露面,一旦他先開了頭,咱們便立即跟上。”
徐若瑾此時已經想得通透,“至于師父他出不出現,已經不重要了,終歸楚嫣兒針對的是我,又何必把師父也攪和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