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弘文站在那里不走,擺明了不請進去,他就賴在此地。
徐若瑾無可奈何,只能讓丫鬟引他去喝茶,她穩了很久的心緒,才去招待這個自己很不想見到的人。
嚴弘文坐在那里抿了一口茶,也沒繼續拖延,說起了蔣明霜,“她是個很懂事的女人,公主殿下待她也和顏悅色,沒有過多的刁難,總體來說還不錯。”
“只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我也實在無法想象‘不錯’二字是怎么評價出來的。”徐若瑾并不完全相信他的鬼話,有公主高高在上,蔣明霜也就是聽之任之,當然“懂事”了……
嚴弘文微微一笑,“倒是要謝過你的酒了,明霜也品過了,說你的酒更有了獨特的味道,她很喜歡。”
“你即便句句都提到明霜,我也仍舊與你沒有什么共同語言,”徐若瑾直直的看向他,“大老遠的跑到中林縣,什么目的?說吧。”
徐若瑾直截了當,嚴弘文這個人可怕就可怕在他能屈能伸,凡事都有那副吃人不吐骨頭的笑臉。
更何況,他的那句“哥哥”的確刺痛徐若瑾潛意識中的神經,讓她總有幾分透不過氣。
“梁霄在哪里?”
嚴弘文見徐若瑾要開口,立即抬手止住,“我還沒說完,這是我的目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等著救你,縱使你始終與我針鋒相對,更是不肯認我這個哥哥,但我仍舊要救你。”
“宮中的旨意已經下了,估計再過兩日也就到了,無論梁家是滿門抄斬,還是貶為庶民,我總不能讓我的妹妹流落他人府邸去做個官婢。”
嚴弘文看著她,“若瑾,你如若現在就告訴我梁霄的下落,我或許會多救一個人的。”
“別說的這么慷慨暖心,你說是救我?為的不過是嚴家的顏面罷了,并非為了我的這條小命。”
徐若瑾絲毫不吝嗇的笑了起來,“堂堂大魏駙馬爺的妹妹去哪個府邸做奴婢,臉上都不會有好光彩,而殺了我呢,因為梁家太引人注目,無從下手。”
“嚴弘文,你的心思還能有多深?”
“何必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嚴弘文沒有否認,“我還是很欣賞和喜歡你的。”
“多謝抬舉,不送了。”徐若瑾端起茶碗要送客攆人,嚴弘文絲毫不在意,“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會一直都在中林縣中等,只是……”
“你主動喊我一聲哥哥,我愿意為你安排的妥妥當當,舒舒服服,美滋滋的過下半生,但若是你不肯,更是執意不歡而散,真被我拿捏在手里,日子可就不遂你的心意了!”
“我不答應,你也不遂心意了吧?”徐若瑾看著他,“你不高興,我就很高興,就這么簡單。”
嚴弘文伸出手指點了點她,臉上已現幾分怒氣,徐若瑾當即朝外大喊,“送客!”
“嚴公子,請吧。”順哥兒立即在門外引請,嚴弘文頭也不回的離去。
徐若瑾僵了半晌才松下口氣,拍拍胸口站起身,卻轉了一個圈又癱軟的坐下了!
宮中已經下了旨意,而且……而且嚴弘文如此快速的趕來就只等著要把自己的命拿過去。
顯然,這一道旨意對梁家來說兇多吉少,梁家危險了!
徐若瑾仔細琢磨了很久,又站起身去了“福雅苑”。
這件事她必須要告訴給婆婆知曉,即便有些殘忍,但卻必須要提早在心里有個準備。
湛藍的天空突然飄來幾朵濃重的陰云,讓溫暖的光線驟然暗淡些許。
徐若瑾抬頭望去,心中更為冰涼。
冰涼可以讓她冷靜,如果這就是梁家要接受的陰霾,也總有散去的時刻。
她,一定要熬過去!
方媽媽見到徐若瑾突然前來,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苦澀。
但這苦澀只是一剎那便過去,并未多問,撩起了簾子,直接將徐若瑾請進了屋內。
徐若瑾翕了半晌的嘴也沒能與方媽媽說出什么,嘆了一口氣直接奔去了內間。
梁夫人正在榻上吃著茶。
徐若瑾進來,她也沒有什么反應,仍舊用心的洗茶,倒茶,品茶。
爐中的檀香涌起一縷慢條斯理的細煙,散發的味道沁人心肺,倒是讓徐若瑾也有了一抹平靜。
“今日嚴弘文前來說起了兩件事,但最主要的一件是宮里已經下旨,傳旨官不過兩日就會到了,母親,您要做好準備。”
“也不知老爺在何處,更不知他會選哪一種死法,雖然我早已備好的白綾子,可據說,自縊與砍頭不能入同一條鬼道,我該怎么選呢?”
嚴夫人的口氣輕飄飄的,好似說著天氣,說著閑話,根本不似在說生死。
徐若瑾的心里“咯噔”一下。
因為她知道梁夫人所說是認真的,并不是肆意的胡言亂語。
她接不上半句話,喉嚨哽噎的發癢發疼,終究是眼眶泛紅涌起幾抹濕潤,才偷偷的轉過身去抹了幾滴眼淚。
“尋常不是厲害著呢么?哭什么?”
梁夫人夾起一個空茶碗,倒上了一杯茶,“喝吧,喝完就走,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如果實在無事可做,就去燒香祈禱,祈禱你的男人能出其不意的讓梁家躲過此劫。”
梁夫人拿起身邊盒子里的白綾子,“我要靜一會兒,也要想一想老爺,輝兒,只可惜,沒能見過子瑜一眼,人生總是會留幾絲遺憾的……”
徐若瑾受不得梁夫人這副平靜的凄慘,也沒有飲那一杯茶,轉身便離開了“福雅苑”。
方媽媽跟隨她身后一同到了院子里,“夫人仍是受了刺激,四奶奶您堅持住,吉人自有天相,要相信四爺。”
“我當然相信他!”
徐若瑾的小拳頭攥了緊緊,“可我不會去祈求神佛,此時只有自己能幫自己,其他的一切都指望不上。”
“可……您想出什么法子了?”方媽媽有幾許期待,因為四奶奶總是能想出很奇特的辦法轉危為安。
徐若瑾靜靜的思忖,瞇著眼睛望著空中那一朵濃重的陰云飄浮不定,她就這般呆呆的站著,靜著,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翕了下嘴,“既然都做好了死的準備了,不妨就破罐子破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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