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
有這樣的強橫的聲音傳出,連田公公都不由露出驚詫。
他看向徐若瑾,見梁四奶奶一臉的灑脫和崇敬,他不由站在那里看向了于統領。
于統領自然是火氣旺盛,當即朝著屋中怒喊,“何人如此猖狂?出來!”
“這是我早間為母親請的大夫。”徐若瑾看向于統領,“此地是女眷的院落,原本統領大人進來就是不合規矩,而您又如此大呼小叫,是誰先丟了體面?”
“我不管你是圣上派來傳旨的統領,還是來故意找茬的什么人,若是你再如此放肆不拘,就立即給我滾出去!”
徐若瑾身子嬌小,仰頭叉腰橫眉直對著身材高大的于統領,著實是鮮明的對比。
田公公驚愕之后轉身偷笑,隨后輕咳兩聲將尷尬遮掩。
于統領想再發火,可見周圍眾人都在瞄著自己,只覺得好男不跟女斗,特別是這么一個小女人,顯得他沒了身份!
袁志中這時很油滑的湊到于統領和田公公身邊,低聲說著洪老大夫的身份,“……是中林縣的醫門泰斗,也是太醫院醫正大人的老師。”
這等身份擺出來,連于統領也微驚一下。
若只是什么中林縣的泰斗就算了,還是醫正大人的師父?這卻是要給幾分顏面的。
皇上身體有疾,醫正大人的幾副藥得了皇上的贊賞。
如今太醫院風生水起,誰都不愿與他們過意不去。
更何況,誰家沒幾個生病的人呢?
“那就請這位老先生出來吧,皇上有旨,梁家在中林縣的所有人都要瞧一眼問上兩句好,梁夫人縱使身體有恙,也不能免了這一道流程,望梁夫人不要怪罪了!”
于統領的言辭收斂了些,只是他把皇上擺出來,其他人也沒法子直接駁了,否則不成抗旨不尊了?
只是徐若瑾對此很納悶。
忠叔一早就來說過,這位于統領是澶州王府的遠親,那既然是澶州王的人,為何皇上會傳他旨意,讓他來做這件事?
田公公是皇上的身邊人,為何得這個口諭的人不是他呢?
徐若瑾倒沒認為于統領敢膽大包天的假傳圣諭,可他為何偏要把梁家的所有人都見一遍?這件事才是關鍵!
“于統領,是不是見不成母親,圣旨便不通傳?請問皇上可有這道口諭?”
徐若瑾開始挑起了刺兒,她才不管自己是不是不講理,遇上蠻橫的人跟他講道理又有何用?
何況,自己的確是沒占理……
于統領緊緊蹙眉,還想再辯幾句,卻是田公公落了臉色,直接道:“梁四奶奶多慮了,皇上體恤臣子,怎能有這樣的口諭?不過是期望見到梁大將軍的家人各個安好而已。”
“只是沒想到梁夫人有了身疾,咱家也很是惦記,不如就請這位老先生出來說上一二,終歸還要在中林縣呆兩日,也不怕沒機會見上梁夫人。”
田公公的話語雖然有了緩和,卻仍是不肯放過。
徐若瑾咽了口唾沫,看向身邊的春草。
春草立即進屋去請洪老大夫,只是未等春草靠近,屋門“咯吱”一聲輕響。
一個微有蒼老的身影出現在那里,背著藥箱的沐阮跟隨其后。
徐若瑾立即簇步上前,先是鞠躬行禮,隨后道:“洪老爺子,母親她怎么樣?”
在外人面前,徐若瑾不稱“師父”二字,她還是記得很清楚。
洪老大夫先是看了一眼田公公那里,隨后道:“險期度過,還需要靜觀幾日,不宜見客。”
最后這四個字說出,洪老大夫明顯是說給田公公和于統領聽的!
徐若瑾心里“咯噔”一下!
雖然之前是和師父商議好來做一次假,可這話真從師父口中說出,怎么……怎么這般懾人呢?
徐若瑾看向沐阮,沐阮卻一派平淡的裝傻充愣,丁點兒表情都沒有。
徐若瑾立即點頭,咬著牙道:“明白,一定不會讓母親受到驚擾,絕對不會。”
洪老大夫點點頭卻沒有走,而是一直看著田公公。
徐若瑾感覺出有幾分不對勁兒,但還不等她再問,就見田公公朝著洪老大夫走來,“是你?”
“這把年紀還能再相見,還真是上天注定,躲不過啊。”洪老大夫的語氣頗有滄桑感慨,“沒想到皇上會派你出宮,這份重視,果真那么簡單嗎”
“也是咱家老了,得皇上恩典出宮溜達溜達,卻不料還能遇上二十年前的老友,咱家這一趟,也算不白跑了。”
田公公的話一出,徐若瑾瞠目結舌,眼睛險些瞪出來!
怎么……怎么洪老大夫和田公公是認識的?
而且還是二十年前就認識?
也對,自己雖然知道洪老大夫的大徒弟是太醫院醫正,但卻從來不知道洪老大夫的閱歷。
看來,每個人都不簡單啊!
沐阮看著徐若瑾那副呆癡的樣子,輕咳兩聲。
徐若瑾緩回神來,扭頭看了看他,沐阮的臉色有些陰郁……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念頭,自己逼著師父出面圓謊,會不會犯了什么錯?
“梁夫人的身子,真的不行?”田公公雖然掛著笑,眼神卻犀利如刀,“只要你說,咱家就信,只因你洪鐘俫從不說謊的名號!”
徐若瑾心提了嗓子眼兒,直盯盯的看向洪老大夫!
洪老大夫頓了下,“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沒有再重復的必要,又何必再說一遍?”
“好好好,咱家就信你!”田公公朝著身后的小太監吩咐著,“告訴所有人退出這個院落不許靠近,”看向徐若瑾,他的笑容和煦下來,“梁四奶奶,準備接旨吧?”
“呃,啊?”
徐若瑾被田公公突然的轉變驚的有些緩不回神。
而此時,于統領也有了異議,“田公公,你怎能擅自做主?”
田公公看他,一派冷漠道:“咱家是得皇上御賜的傳旨官,而你?于統領,是護衛咱家路上安全的統領大人,咱家如何決斷,還輪不著你插嘴吧?”
于統領沒想到田公公會是這副態度,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卻也不得不咽下這一口氣,目光掃過此地所有人,冷哼一聲的轉身闊步離開。
徐若瑾心底疑惑萬分,走到了洪老大夫的身旁。
雖未說話,但掛念擔憂的目光,讓洪老大夫笑著點點頭,“梁四奶奶還不去接旨?莫要忘記,你的酒能得皇上的贊賞,老夫也是有幾分功勞的喲!”
話語調侃,但其中透出的苦衷和迷惘,徐若瑾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笑著許諾道:
“教誨之恩,永不敢忘,滴水之恩不說涌泉相報,但若有人敢對您不敬,我徐若瑾拼死也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