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槐一個接一個的頭磕下去,磕的鏗鏗作響,磕的額前已經殷紅一片!
徐若瑾呆呆的看著她,終究緩回神來,喊了停。
香槐停下,便雙手舉起托盤,“婢妾求請四奶奶插簪……”
徐若瑾倒吸一口冷氣,嘴角涌起了怒氣,自嘲,“我若不給你插簪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就在這里磕暈過去了?”
香槐一怔,抿了抿嘴沒吭聲,只高高的舉著托盤,哪怕手臂已堅持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你先起來吧。”徐若瑾擺了擺手,“先站了一邊兒去讓我緩緩,你也別在這里用小伎倆逼我,我知道若你磕暈過去亦或者臉上磕出了花,我定會被母親責罵,可我哪怕是挨了責罵,也不喜歡這種被逼迫的感覺,你懂嗎?”
最后一句話,徐若瑾夾雜了氣,那股驟然冰冷的面色,連春草和紅杏都驚了,香槐自當嚇的立即起身。
“婢妾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徐若瑾嘴角露出嘲諷,“若沒這個意思,我還沒有給你插簪認了你的身份,你也沒與四爺同房,他也沒認了你的身份,你憑什么自稱‘婢妾’?你是在唬我嗎?”
“婢妾,不,婢,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香槐嚇的有些眼圈發紅,那副眼淚汪汪的模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著她這一身殷紅的衣裳,開了臉兒的裝扮,嘴唇上的一抹紅,徐若瑾只覺得頭腦發暈,不想入眼,“你們先帶她去廂房轉轉,我與方媽媽說幾句。”
春草與紅杏立即應下,香槐也知這時候不能再糾纏,只能跟隨離去。
徐若瑾一抬頭,見白芷還在,“你怎么還在?”
白芷一張小臉快哭了,“夫人,夫人不讓奴婢離開您,讓奴婢一直看著您認了香槐才許回去,四奶奶,奴婢,奴婢也不樂意……”
方媽媽立即過去拍拍她,“行了,你就站了一邊兒聽,這事兒有什么可瞞的?”
“奴婢什么都聽不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白芷立即躲了一旁裝隱形人,可她巴巴的眼神看向徐若瑾,其中透著同情和無奈。
徐若瑾咬了咬嘴唇,看向方媽媽,“怎么,怎么突然會這樣?”她問的自是梁夫人的決策。
方媽媽搖了搖頭,“一大早就派人把老奴喊了過去,然后便說戰爭已起,說不準四爺何時就會出征,倒不如現在爭取多為梁家留幾個后人,讓老奴勸四奶奶多擔待。”
說到此,方媽媽看向徐若瑾,“可老奴覺得夫人后續還有話要說,只是……只是如今她也不再信任老奴了,不會完完整整的告訴老奴,哪怕是老奴刨根兒問底,夫人也不肯多說半個字。”
徐若瑾倒吸一口涼氣。
看來,婆婆這次是準備一意孤行了。
“我若是不認香槐,會怎么樣?”徐若瑾問出這個問題時,連她自己都驚到了。
不認?自己認不認又能如何?關鍵在于梁霄。
可道理是這么個道理,現實卻無比殘酷,她捫心自問,自己的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
當初有一個凝香就夠了,如今又塞來香槐,婆婆還真是怕自己的內心太堅強。
方媽媽對此不報什么太大的希望,“……還是看開一點兒,關鍵在四爺肯不肯容,這事兒……您還是不要做主為好。”
“那我就要給香槐插這根簪子?”徐若瑾看著那托盤中的一根銀簪格外刺眼,她從來沒覺得簪尖是那般的鋒銳,讓她無法正視!
“也可以四爺圓房之后再插簪。”
方媽媽這句話,如同撞鐘,狠狠的敲在了徐若瑾的腦袋上!
“我認了!”
徐若瑾很快做出決定,“往后母親不管送來多少丫鬟通房我都認!不就是插上一根簪子嗎?不就是挪出一間小屋嗎?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認了!”
她猛的扭頭看向方媽媽,“我就不信了,母親到底想如何折騰四爺,如何折騰這個家,她背后那個動不動便來信的人,到底是誰!”
“自當會是大奶奶那一房……”方媽媽給予的答案與梁霄一樣,可她看著徐若瑾剛剛氣勢洶洶的說出那一堆話,擔憂的道:“您真的全認了?”
“您覺得我在作假?”徐若瑾搖搖頭,“既然無法扭轉局面,那我又何必自找心傷,自找苦吃?不妨大大方方的把人認下,至于四爺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了!”
“但若是有人做的太過分,就別怪我心狠!”
徐若瑾這番說辭,讓方媽媽微微放下了心。
又把香槐叫了進來,白芷拿來了蒲團,香槐跪地,高舉著發簪,訓話道:
“按說一大早的就讓你拿了一根發簪來,反倒是委屈了你,可我的院子如今守孝之際,辦不得喜,四爺又不在家中,沒人操持,所以母親只讓你拿了一根賞賜的簪子來,就這么簡簡單單那的把你認下了,你不會怪罪母親與我吧?”
香槐連忙搖頭,“奴婢不回,奴婢對夫人和四奶奶感激不盡,奴婢哪敢怪罪二位主子……”
“好!”
徐若瑾打斷了她,“簪子插上,自此以后,你便是‘若霄軒’的人了,做的好了,有賞,做的不好,自當會罰,之前你在‘福雅苑’,一切賞罰由母親說了算,可這簪子插上,便由我來定了,你心中可知曉了?”
香槐一張臉通紅無比,想到夫人的吩咐,她不免有些心虛,“奴婢,奴婢知道。”
“春草,再去拿一個荷包和二十兩銀子來。”徐若瑾吩咐著,紅杏忍不住抹淚道:“四奶奶,您還真的……”
“不許胡亂插嘴!”
徐若瑾厲聲呵斥,“這是梁家的家事,難道你要冠我一個不容人的七出大罪?”
“奴婢不敢!奴婢閉嘴!”紅杏立即擺手退后。
春草匆匆拿來荷包銀子,徐若瑾拿起簪子為香槐插上,又賞了她荷包銀子,“我認了你,但能不能自稱‘婢妾’,是由四爺說了算,就看你的造化了!”
香槐拿了荷包銀子在內,又感覺到發簪沉沉,羞紅了臉,她又為徐若瑾磕了一個頭,“多謝四奶奶恩典,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一定好好伺候四爺!”
徐若瑾讓春草去喊來順哥兒,“告訴順哥兒這件事,讓他請四爺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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