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晚間的接風宴,曹嬤嬤與張纮春都出席。
因梁家人少,故而梁霄特意邀了姜家的三叔父和姜必武一同前來喝酒言歡。
而女眷的桌席上并沒有再邀外人來,只有梁夫人、曹嬤嬤,徐若瑾和梁芳茹四人。
對梁夫人的特意安置,曹嬤嬤格外滿意,臉上也多了幾分真誠的笑。
只是這份笑,卻讓梁夫人摸不清底。
“您與方媽媽是老相識,她也是我最近的親人了,既然都不是外人,咱們關起門便一同坐下吃兩杯酒,可好?”
梁夫人看了看方媽媽,又探頭望向曹嬤嬤。
曹嬤嬤自當應好,徐若瑾立即讓春草為方媽媽擺了椅凳和碗筷,更是親自去斟酒,“既是母親說關起門來,我便獻丑了,這一雙笨手親自釀的,請曹嬤嬤品鑒品鑒?”
曹嬤嬤笑著道:“還未到中林縣,便已聽說了梁四奶奶的釀酒手藝,還得您親自斟酒,真是折煞我了。”
“不怕您笑話,這也都是眾人吹捧的,哪比得了京都中的高手?說起來方媽媽曾是我的教習媽媽,而您與她又是老相識,我還應當稱您一聲師姑的,您這杯酒啊,當得!”
徐若瑾做低伏小,擺明了想要把關系拉攏得更近一些。
梁夫人心中有譜,笑著斥她,“旁日還真沒看出你有這攀親的手腕,沒想到今兒是都用出來了,不過好在你還記得方媽媽,往后她老了,可都要你來孝敬的。”
“那是當然,一日為師,終身不能忘。”徐若瑾說著話,遞了眼神給梁芳茹,“是吧,三姐姐?”
梁芳茹被突然一提,臉上當即紅了,柔聲柔氣的回道:“那都要記了心里,畢竟是拜了師的,可不僅僅是個虛禮。”
曹嬤嬤聽了此話,只笑不語。
而有些話只揣了心里明白就罷,若是翻來覆去的提,反而容易讓人厭惡,徐若瑾當即轉了話題,“嬤嬤,這酒怎么樣?”
曹嬤嬤輕抿一口,眼前一亮,“不錯,名不虛傳。”
“您這句夸,我可是當真了?”徐若瑾輕拍著小臉,“我可是個臉皮厚的。”
徐若瑾故意賣乖,讓方媽媽忍不住笑起來,“老姐姐,你可不知道四奶奶是多么的認真,今兒你說了,恐怕明兒她的靈閣門口就要立上牌子了,宮中的嬤嬤都夸贊一聲好,這小小的中林縣,還不翻了天!”
“那是當然,能得曹嬤嬤夸贊,我這心里比花兒還美。”徐若瑾撒嬌的笑著討好,“嬤嬤,我可真當真的!”
“我口中從無虛言,梁四奶奶的酒初品驚人,有種從未體驗過的醇香味兒,的確是讓我驚奇萬分,在宮中也得過貴人們的賞賜,若提酒氣,梁四奶奶的酒的確不夠精細,但盛在一個奇字,這個奇字,恐怕暫時無人能比了。”
曹嬤嬤的話讓徐若瑾心底驚詫,她不過是剛抿了一口,便能分出利弊好賴,絕不是尋常人能比得了。
“有嬤嬤這句話,我也是放了肚子里,如今盛在一個奇字,可這個字卻賣不了一輩子,看來啊,在純的手藝上,還要再下下功夫了。”
徐若瑾的話,讓曹嬤嬤多看她兩眼,尋常府邸的夫人、奶奶們多數愿得夸贊,不喜別人說個“不”字。
而她?卻只因自己一句話,便想出后續的對策和方略,這個女人倒真有些與眾不同。
“你呀,都快成了酒癡,也就是老四寵著你,唉,我是管不了了。”
梁夫人借機下個臺階,圓了場,徐若瑾立即過去討好,“哪是他寵我?都是母親寵我,我才敢這么為所欲為的,還得馬上為母親倒上酒才行。”
徐若瑾立即斟酒賣乖,梁夫人笑著滿意的抿一口,桌上的氣氛倒是和樂融融,比起之前的尷尬好了很多。
而另外一側,乃是梁霄、姜中宏、姜必武與張纮春在喝酒。
品起徐若瑾的烈酒,張纮春一口便辣出了眼淚,嘖嘖嘴道:“之前已經聽說過梁四奶奶的酒格外的烈,卻沒想到烈到如此程度,果真是奇釀,新奇無比!”
梁霄微翹嘴角,沒有說話,姜必武笑做圓場的人,“也是張主事海量,否則這一口酒啊,辣暈過去也有可能的!”
“梁家出奇人精將,連酒都這么的烈氣十足。”
張纮春的話語若有所指,“要讓我說,梁家的威名,果真是無法抹煞的。”
“梁家一心為國,向皇上效力,為百姓謀安康度日,哪來的什么威名。”
梁霄半挑眉毛,“張主事慎言。”
“哪里哪里,何須慎言?”
張纮春一杯酒下肚,臉色微紅,似醉非醉,“梁家的赫赫功績,史書有載,何人能夠不認?”
“我張纮春雖是一禮部文臣,但向來是敬重以命相搏的武將,只可惜出身文臣世家,又沒有個好身子骨,否則我也樂意奔赴沙場,策馬揚鞭,為國爭光。”
張纮春說的氣勢宣揚,“有些時候,事不從心,力不從心,莫說是我這么一個小主事,涪陵王世子恐怕也有這份心懷啊……呵呵,喝酒喝酒。”
張纮春又是一杯下肚,盡管火辣,卻是強忍著吞下,隨后便醉意滿面,好似醉酒胡話一般。
姜中宏與姜必武對視一眼,俱都沒有說話。
梁霄自始至終沒有多發一言,一直在品酒吃豆,好似與此事無關。
張纮春裝醉的余光篤了梁霄幾眼,心知沒能勾起他對涪陵王世子的話題,只得暫時作罷。
女眷一席,越發的歡暢無比,喜樂融融,男人們的一席,越發的冷漠無語,只有品酒的嘖嘖之聲。
眼瞧著時辰差不多,梁霄則為張纮春倒了一大杯的酒,“喝吧,喝完便去睡,張主事也說了不少胡話,還是不要記得的好。”
張纮春心里一緊,姜必武把酒杯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張主事,您海量,就干了吧?啊?”
張纮春咬緊了牙,更覺得酒意蒙心,再喝就真的倒了。
可他知道,這一碗酒是梁霄對自己的警告。
心有不悅,他很想再討價還價一番。
他姓張,他更是皇上親派下來的主事,哪能受一罪臣之子威脅?
梁霄的臉色乍冷,橫目一掃,那一股冰驟般的涼意直襲張纮春的心窩,讓他不由自主的當即端起了酒碗一飲而盡。
“當啷”一聲。
酒碗碎地,張纮春人也已經倒地不起。
徐若瑾聽到聲響,立即過來探看一眼。
梁霄吩咐順哥兒把張纮春抬走,看到她,臉上涌起了笑,朝他人揮手道:“沒事了,散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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