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榮錦坐在她身邊,手拿著紙巾掩住蓋,悶聲咳著,再拿下來時紙巾上已是一片鮮血,觸目驚心。
緊接著,江唯一聽到項榮錦低沉地道,“我差不多是時候走了。”
江唯一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當下的反應就是立刻伸手拿起手機要撥打項御天的電話。
項榮錦按住她的手,“我就是不讓他看,才軟禁了他。”
“為什么?”江唯一錯愕地問道,“要是你真的……他應該送你一程,否則他于心難安。”
這種痛苦她知道。
她至今都后悔沒能和媽媽好好說上幾句道別。
為什么不讓項御天見他最后一面。
“事后知道總歸比直面好一些。”項榮錦沉聲說道,嘴唇上沾著些許血跡,“他12歲就看著自己的一家人死于非命,這些年,他看的生生死死也太多了,他視我為父,我視他為親子,在我這里,這次痛我替他省了。”
在我這里,這次痛我替他省了。
江唯一呆呆地看著他,心臟因為他的話而狠狠地震動著。
他不要項御天親眼看著他死去。
“況且有你看著我到最后,他心里多少會舒服一些。”項榮錦說道。
他把所有能為項御天考慮的都考慮到了。
江唯一眨了眨眼睛,眼睛有些澀,然后說道,“項榮錦,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這樣的人算冷血,還是算重情。”
她這話很誠實,她真的不了解項榮錦。
“呵,我說過,你看不透我的。”
“我知道,你很奇怪我為什么獨對項御天好。”項榮錦道。
聞言,江唯一靜默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本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小宛一走,我又想起來了。”項榮錦緩慢地說道,“御天的母親和小宛是好友,起初我多少也抱著這一點想法在培養御天,后來,我是真把御天當我的兒子了。”
是這樣。
江唯一垂下眼睛,抿著唇。
“我項榮錦的兒子自然不能讓他過得太痛苦,不管是御天,還是天皓。”項榮錦慢慢說道。
江唯一沉默地聽著,這還是她第一次從項榮錦的嘴里聽到他叫天皓。
她原以為,他不在乎這個親生兒子。
她原以為,他也不在乎楊小宛。
他個矛盾而薄情的男人。
可不知道為什么,到這一刻,江唯一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
幾部車緩緩駛向楊家,江唯一從車上下來,遠遠望去就見那幾百平方米內繁花勝開,花團緊簇,美不勝收。
再沒有風景美過這里。
另一邊,孤鷹和幾個手下將推車從車上拉下來,幾個女傭也站在一旁。
只見推車上的楊小宛已經被改頭換面,胸口的水果刀被拿下,換上一件白色的漂亮長裙,一頭長發被梳理過,身上的血漬全被清理過,不見一點鮮血,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
那一剎那,江唯一幾乎以為楊小宛沒有死,只是在沉睡。
她還會醒來,會聽到項榮錦焦急著要人為她救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