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澤把手上拿到的最后一把槍扔在地上，淡淡道，“爺爺，干嘛露出這么害怕的表情？怕我殺了你？”
他微微笑了笑，“怎么會呢？您手上，不是還握著讓我萬劫不復的殺手锏嗎？我怎么……舍得現在就殺了你呢？”
不！這不是墨晟澤，絕不是！
墨梟淵恐懼地往后退了一步，腳下一個趔趄，幾乎狼狽跌倒。
自己的孫子，從他還是個受精卵時看著長大，親手調教，這世上有幾個人會比自己更了解他。
墨晟澤就像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殘酷、霸道、偏執、容易失控，可是同樣也因為是野獸，所以他的心思單純、專注，沒有多少身為人的心機城府。
他不會笑，不會流淚，不會算計，也不會妥協，他只會完全按照自己的本心辦事。
可是，眼前這個能帶著幽冷笑容與他周旋，對他冷嘲熱諷的男人……到底是誰？！
墨梟淵顫聲道，“你……你做了什么？你對自己的基因，做了改造？！”
他話說到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變得瘋狂而憤恨，“墨晟澤，你以為這樣就能從禽獸變成人？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墨家的控制？別做夢了！”
“只要你沒有拿到完整的基因圖譜，就算短暫成為人，也不過是加速自己死亡的進程而已！”
墨晟澤垂下眼簾，緩緩道，“我們走。”
說完，他轉身朝大門走去，那些持槍的墨家死士，神情驚駭忌憚，卻竟然誰都不敢開槍。
端木磊跟上前，忍不住回頭望了臉色青白，渾身顫抖的墨梟淵一眼，心中疑惑。
基因改造……加速死亡進程……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搖了搖頭，回身正要跟上墨晟澤的步伐，瞳孔中陡然卻映入一幕讓他驚駭欲絕的畫面。
“晟澤哥，小心！！”
可是，晚了，晚了！
端木磊眼睜睜地看著墨晟澤捂著自己的脖子，神色冷然的轉過頭，目光震驚地看著身后沉默寡言的男人，然后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端木磊有一瞬間覺得耳邊一陣轟鳴，他的腦袋像是空白了一般，無法反應，無法動彈。
她的目光帶著無法置信的駭然，看著站在墨晟澤身邊的墨一抽回銀針，任憑那銀針在他指尖蒸發為空氣。
“墨一……墨一！！為什么？！！”端木磊嘶聲厲吼，雙眼赤紅一片，仿佛要噴出火來。
墨一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緩步上前，走到了墨老太爺的身邊，躬身道，“老太爺，墨一完成命令。”
墨梟淵滿意地點點頭，剛剛臉上的憤怒青白早已退的一干二凈，此時臉上除了得意，還有讓他渾身顫抖的興奮。
“把墨晟澤帶去子謙的實驗室。”墨梟淵連拐杖都扔在了一邊，指揮一旁的保鏢道。
“誰敢動晟澤哥！”端木磊厲喝了一聲，沖過去一劍砍翻了幾個死士，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寒芒四射。
可就在他下一劍要砍出時，卻只聽“砰”一聲，手臂震麻，攻勢被人攔了下來。
端木磊雙目噴火的看著眼前沉默的男人，攔住他的正是墨一。
墨梟淵冷哼一聲，朝墨一道，“這家伙交給你了，別讓他逃出去。如果讓宋光霽知道了，又會惹出麻煩。”
端木磊想要躲開墨一的攻擊，想要阻止人帶走墨晟澤，可是，他卻驚駭的發現，從前他以為武技不如自己的墨一，竟是一直隱藏著實力。
在很小的時候，端木磊就是墨一一手帶大，教導武技的，所以他的一招一式，幾乎統統都在墨一的預料之中。
“為什么？為什么是你，墨一？！”端木磊嘶聲質問，聲音中帶著憤怒痛楚到極點的沙啞，“光霽哥一直知道墨營中有叛徒，可是，我們懷疑誰都沒有懷疑過你！”
“因為，是你一手把我們帶大，教導我們武技。在我們從暗夜王朝競技籠中出來，是你給我們上藥，告訴我們，下一次要如何避開要害。”
“你還說過，晟澤哥既是你的主子，也是你最重要的親人……所以，我們把墨營兄弟的教導統統交托給你，甚至其中有人背叛，我們也從不認為這是你的責任。”
“墨一，你告訴我，這曾經的一切，難道都只是謊言，是你潛伏偽裝的手段嗎？！”
墨一橫手一切，把端木磊勢如千鈞，卻狂亂的攻擊擋開，目光沉沉地望著他，良久才緩緩道，“因為我過了許多年才發現，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我所效忠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人。我保護墨晟澤，教導你們，都是為了對她的承諾。可是，卻原來，我一直都弄錯了守護的對象。”
“我對墨家，對墨晟澤，從來沒有忠誠，又何來背叛。”
端木磊一愣，驚聲道，“你效忠的人不是墨梟淵嗎？”
“墨梟淵？”墨一冷笑一聲，“他這種垃圾也配？”
端木磊還要說話，卻見墨一突然毫無征兆的舉起槍，朝著他扣動了扳機。
留給端木磊最后的意識和畫面，是墨一深沉哀傷卻決絕的目光，還有輕輕的低喃。
“小姐，但愿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墨梟淵看著溶液艙中翻滾的粉紅色液體，把墨晟澤的軀體淹沒在其中，他只覺得整個人體內像被燃了把火，讓他坐立難安。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這句話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問出口。
身旁滿臉疤痕的何耀連忙恭敬又討好地再度回答道，“老太爺放心，禁錮室、繁衍者、采集器，檢測儀……統統已經準備就緒。”
“只要等藥效百分百達成，我們就會把少爺立刻送過去。”
墨梟淵咧開嘴露出個亢奮的笑容，可是很快，那笑又被焦躁代替，開始來回走動。
實在是，為了這一時刻，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只容許成功，不容許再失敗。
墨梟淵的腳步忽然一頓，回頭道，“去把許雯詩也找來。”
何耀一愣，只見墨梟淵瞇眼看著容器中的墨晟澤，幽幽道，“這小子從小就死心眼，許雯詩又是他唯一標記過的女人，萬一他死活不肯碰其他人。”
“可是羅醫生說過，那試劑的效用，是根本不可能用意志抵擋的。我……我是怕萬一找許雯詩驚動了宋光霽，那事情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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