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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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蘇宜的腳流的血雖然多，卻只是皮外傷，過了一兩日就好了，她惦記著薛正買酒樓的事情，在酒樓等了許久也沒見人來，想著薛正說“湊銀子”的話，心中忽然起了幾分得意，嘖嘖，別看你們這些貴人有多威風，可是說到銀子，你們一萬個不及老娘……
這么想著，又等了兩日，這一日正在華越酒樓算賬，忽然有婆子過來稟告，說有人找她，蘇宜以為是薛正派人來了，忙道：“讓她進來。（）”誰知推門而入竟是余嬤嬤，不由一怔，臨走的時候，已經把那藥方子給了余嬤嬤，讓她按時給孫立煎熬喝下去便是，怎么……
“出了什么事？余嬤嬤。”蘇宜打了個呵欠，把案幾推開，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道：“坐，嬤嬤。”
余嬤嬤打量著蘇宜的這房間，見其并不是家常里的那種宅院設置，外間沒有床，只有案幾茶幾，旁邊一溜的桌凳，每一件都精致華貴一場，再見蘇宜靠著太師椅坐著，穿著綾羅錦緞，膚光粉艷地坐在哪里，又威風又體面又高貴，越發覺得心里的猜測，遲疑了下，對著蘇宜施了一禮道：“蘇姑娘，蘇奶奶，若是其他的我也不說了，只是先下不能不來了。（）
“什么？”蘇宜抿嘴一笑，心道這老貨難道是來訛她銀子？還是文先生派來要……正忖度間，見余嬤嬤長嘆一聲道：“歉鏊鐨n荊贍芤急負笫鋁恕！
“啊？”蘇宜忽地站了起來，道：“怎么了？”
余嬤嬤見她這等神色，知道孫立在她心中是有分量的，忙道：“自從蘇姑娘搬出去之后，孫校尉便不吃不喝，那藥我也是白熬，什么也不進一點，他本來就沒好，又加上這些日子……越發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蘇宜瞪大了眼睛，沒有說話。
余嬤嬤見她這等神情，不敢說得太多，聶諾道：“蘇姑娘，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跟你說一聲，我這些日子在哪里伺候，也有了些情分，眼看著孫校尉要去了的人，所以跟您說一聲，若是……若是……來得及，也能告個別。”
“我過去看看。”蘇宜揚頭吩咐道：“燕兒。”從里間出來一個雙丫髻的丫頭道：“小姐……””
“去，安排車舫，我要出去一趟。（）
燕兒答應一聲，忽然又轉身道：“素姑姑吩咐說，小姐這些日子……”
“不用聽她的，她忙著呢，我一會兒回來。”蘇宜截住燕兒的話，心道這素環越發膽子大了，居然敢監視她，哼哼，得趕緊把多事的丫頭嫁出去才是……
燕兒知道蘇宜是正主子，不敢多說，忙出去準備，余嬤嬤見她肯過去，吁了口氣，念佛道：“這就好，這就好，蘇主子畢竟是心善的人。”
蘇宜聽了這話，忽然橫了余嬤嬤一眼，心道這婆子說的話，怎么仿佛知道她與孫立之間發生的事情一般……正要說幾句試探一下，燕兒在外面回道：“小姐，都安排好了，玉兒、梨兒和我跟著您去。”
“不用那么多，又不是趕集。”蘇宜沉聲道：“你跟著我就行了。”
燕兒聽蘇宜口氣不善，不敢多說，低低答了聲“是。
蘇宜帶著余嬤嬤與燕兒一起下了樓，從后面走出來，見車舫已經準備好了，上了車，道：“你們也上來吧，時間快些。”
一時燕兒與余嬤嬤都上了車，蘇宜吩咐道：“老王，你駕得快些，去軍營泗水胡同。（）
那老王答應一聲，蘇宜這才回頭擰眉道：“怎么快死了？”
余嬤嬤見蘇宜氣色不善，不敢亂說，道：“誰說不是呢，您吩咐我去了之后，我熬藥給孫校尉吃，他只在床上躺著，灌也灌不進去，連水都不喝，我送了幾次飯，都在案幾上擺著，一動都沒動，我勸他吃些東西，他一言不發，只閉著眼，今兒我再去看，人怕是不活了，這才……”
“我知道了。”蘇宜低頭沉吟了下，忽然抬起頭道：“嬤嬤，你辦差事倒是盡心呢。
余嬤嬤見蘇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砰砰亂跳，結結巴巴道：“不過拿錢辦事罷了，蘇姑娘不是吩咐我……”
蘇宜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余嬤嬤便很有眼色地閉住了嘴，一時到了孫立門前，蘇宜下了車道，對燕兒道：“你在這里等著。”
“小姐……”燕兒因為被素環切切囑咐看好蘇宜，因此有些不放心。
蘇宜嗤了一聲，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吧。”說著，推門而去，余嬤嬤猶豫了下，也跟著過去了。
蘇宜進了院子，見院子里仿佛自己那日離開的情形，并無半點改變，蹙了蹙眉，進了正房，果然見案幾上擺著許多粥飯，有的都餿了，可是碗筷便是沒動過的樣子，再走近去看孫立，唬了一跳，眼見孫立整個人塌陷下去，瘦得幾乎不成人形，神色憔悴的宛如鬼魂一般，緊緊閉著眼，呼吸十分微弱。（）
“孫哥哥……”蘇宜看了這種情形，心中再多不滿也消了，他們之間說來說去，還是蘇宜欠得多些。
孫立聽到她的聲音，這才睜開眼，望著蘇宜的摸樣，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苦笑了笑，又閉上了眼。
“孫哥哥……”蘇宜坐在床上，握住孫立的手道：“那日的事情，我已經原諒你了，你別這樣……“
孫立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做夢，睜開了眼，見蘇宜神色柔和，正握著自己的手，張了張口想說話，卻已經沒了力氣，掙扎許久才道：“小宜子，我罪該萬死，你不用管我了。
蘇宜苦笑道：“我怎么能不管你，若是不管你，你死了，我又成了什么？”
孫立緊緊閉著眼，眼淚順著眼角滾落而下。
“好了，好了，你先吃藥，然后再吃飯，我陪著你，行不行？”蘇宜緊緊握著孫立的手，回頭見余嬤嬤站在院中，道：“嬤嬤，藥呢？”
余嬤嬤忙進了廚房，把熬好的藥碗端了過來，所幸她去的不久，那藥正好溫熱，蘇宜端著藥碗扶著孫立坐起來，放在他嘴邊道：“吃藥。”
孫立被蘇宜扶抱著，模模糊糊里只覺得仿佛在夢里，猶然不信蘇宜原諒了自己，不肯吃藥，只轉頭道：“你……小宜子，你肯原諒我嗎？”
“當然，你吃藥啦。”蘇宜蹙著秀眉道：“我真真不知你這什么性子，我若是做了這種事情，一定會……總之才不會死呢，你居然死給我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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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疑了下，張口，蘇宜把那藥汁灌下去，余嬤嬤見孫立肯吃藥，心中一喜，笑道：“果然是蘇姑娘，孫校尉若是肯吃藥，倒是真能好了。”
蘇宜點了點頭，看了看天色，道：“勞煩嬤嬤再去拿些新鮮的吃食啦。
余嬤嬤答應著出去了，蘇宜把孫立斜靠在床榻上，墊上枕頭，坐在身邊握著孫立的手道：“一會兒子喝粥，聽到沒？”
孫立覺得蘇宜又回來了，心中涌起了無限生機，那心中也有了活氣，人便精神了很多，點頭道：“我吃。”說完又道：“小宜子，你……你不用放在心上，我……”
“好了，從前的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唧唧歪歪了。”蘇宜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孫哥哥，你怎么跟個女人似得，動輒就要死要活的，活著多不容易啊，反正我若是有了什么傷心事，頂多哭一場，絕不會死，連飯也不會省一頓的。”
孫立忽然笑了，陽光照在那瘦得不成樣子的臉上，發出璀璨的光芒，蘇宜一怔，心中一軟，道：“我也不瞞你，我心里確實只有一個男人，不過我嫁不了他，也不可能嫁給他，我們就這命了，我不像你，沒了他就不能活，相反我活得更好了，嘻嘻。
孫立聽了這話，也不知什么表情，只是苦笑地聽著。
“其實我是想嫁給你的，孫哥哥，但是心里還過不去那坎，所以一直拖著，我想那日的事情，”蘇宜聲音雖然輕，卻十分誠摯。
是你太急了。
孫立費力地點頭道：“是我不好，小宜子，我以后再也……不會……”
“我知道。”蘇宜截住孫立的話，道；“這事就這么算過去了，以后……以后……”忽然想到自己若是真的在華越酒樓，難免不讓薛正有什么其他想法，而且聽他的意思，蘇凌要來邊城了？忽然生出了卷鋪蓋再滾蛋的想法，只是薛正實在太窮了，這華越酒樓賣五萬都太便宜，何況五千，怎么找個好的買主把著樓賣出去，然后自己跟素環卷鋪蓋走人？
正忖度間，聽孫立道：“小宜子，你以后還會來嗎？”
“我等著你好了再做打算。”蘇宜微微一笑，孫立的病是從自己來的，好人做到底，總要等著他好了，自己才有資格做其他的打算，正忖度間，忽聽孫立抬頭望著自己的背后，訥訥道：“薛……薛帥。”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