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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走廊,地板上,都看得見人。()
幾聲腳步聲響起后,就傳來了說話聲。
“……不愧是7號實驗品,在這種程度下,都還沒死。”居然還能躲起來。
躲在通風口的十二三歲的男孩蜷縮著身體,捂著嘴巴,漆黑的眸子鎖定著通風口下邊的兩個人影。
“這不正說明,基因改造很成功么?”戴著口罩的女人淡淡說著。
“改造后,他更聰明了。”
兩人正說著話,走廊的盡頭,就傳來了清淺的腳步聲。
“安,怎么跑出來了?”那個白衣男人取下口罩,露出一張五十多歲的男人的臉。
男孩子看著那個和他穿著一樣衣服的女孩子,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他現在,可根本沒有能力去管別人。
光著腳的女孩子朝著男人走過去:“疼。”
“很快就不疼了,乖。”男人抱起小女孩,惹得戴口罩的女人一陣嗤笑。
“安先生現在居然還心疼自己的女兒了,真是可笑,你的其他孩子們,可沒見你這么**著。”
這里所有被實驗的孩子,可都是試管嬰兒,從血緣角度來看,全都是這位安先生的孩子。
大的二十多歲,小的只有六七歲。
從外邊偷弄回來的小孩子,一不小心就會出點亂子,引起國家的關注。實驗室里長大的孩子們,無一不是食用著最無害的食材長大的,同樣,他們也付出代價,成為人體實驗的樣品。
從當初的五六十個,到現在,活下來的,也只有三四個了,而安,無疑是最小的那個。
安先生輕笑,額頭的皺紋都明顯了很多,他已經七十多了,卻依靠著實驗室里早期實驗的成果,維持著五十多歲的模樣,而他的身體狀況,也很不錯。
“畢竟,我只記得安長什么樣子。”男人的聲音很穩健,說這話的時候,也沒見他對自己的孩子們有任何憐憫。
“實驗總是要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現在,由我付。”冠冕堂皇。
安全身都沒什么力氣,耷拉著頭,整個人都沒精神,她之前,被注射了劑量不小的鎮定劑。
小女孩朝著通風口的地方看了一眼,那一瞬間,少年甚至覺得,她會說些什么。
然后,她閉了眼,像只困倦的貓:“我討厭死這個女人了……”
就像小孩給家長告狀,可明明,這個家長,一點都不負責。
“不可以這么和阿姨說話,”男人這么說著,也沒責備,在實驗品中,他的確對安很不一樣,“爸爸抱你回去睡覺。”
安是唯一被準許叫他爸爸的人。
安是唯一可以見到外面的人。
安是唯一可以抱怨卻永遠不受責備的人。
“……我不喜歡她進我的玩具室,誰都不許進,說都不許碰。”六七歲的女孩子,抬頭看著那個女人,說這話的時候,讓人覺得,有點冷。
“不準她監控我的地盤,我會……想要殺了……她的呀。”女人聽著女孩子這句話的時候,還真不能將她的話當做玩笑。
這里的孩子,不止是實驗品,還是一群怪物。
互相殘殺的怪物。
這個小怪物現在,正趴在人類懷里,像個野獸一樣看著她。
“好好好,乖,你要安分,知道嗎,明天就要回島上了。”
回到島上,就意味著,新一輪的實驗開始了。
“嗯。”安安分的趴好,情緒又消沉下去,像個乖娃娃一樣。
男人和女人一同離開。
“7號怎么辦?”女人問。
7號顯然就是早早策劃好,乘著出島逃跑,要知道在島上,根本逃不掉。
現在最可笑的是,這一片的監控,也完全沒監測到七號到底跑到哪里了。
“他被放棄了。”注射了新型藥物的53號24號還有2號都死掉了,7號,大概也是吧。
依舊躲在通風口的男孩子咬著嘴唇,因為疼痛,極度想要叫出聲來。實驗服,已經有好多地方,浸出血水。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男孩子看到的最后的場景,就是安空洞的眼。
說實話,他對安的印象,也不過停留在他那些兄弟姐們的敘述之中,就連唯一一次近距離見面,也不過是,他看見她藏在柜子里,她關不上門,然后,他替她關上了。
大概是血緣關系吧,他居然覺得,安一定在暗示他什么。
他躲到了安的玩具室。
兩天后,實驗室的人通通被飛機送回了島上,他被留下了。
7號,就好像沒有人記得一樣。
同樣,他自由了。
也不完全算,他知道,只要他試圖出去,那么一定會被監控拍下來,到時候……
可根本顧及不了那么多。
他想活下去。
他甚至還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樣子,沒有親眼看過電視里面的那些地方。
留著這里,就是等死。
死在外面,會好一點吧。
沒有看過外面,那就,死在外面吧。
那時候,就是抱著那樣的心情吧。
像個怪物一樣,覺得逃出籠子了,就勝利了。
他擔心被尋找,出了那個地方,便一直往別的地方走,甚至連外面,都沒心情看。
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人都是貪心的。
逃出來了,就想要活著了。
他真的是個怪物吧,實驗室對他們進行了常識灌輸,他知道,像他這樣四天四夜不吃不喝還能活下來的,根本沒有。
他跑到了不知道叫什么的城里,穿著臟亂的衣服,卻像得到了解脫。
他們沒有找來,但也許他們很快就會找來。
活著活著,從來沒有那樣強烈的**。
看啊,幾天沒有被架在實驗臺上,他就已經覺得是天堂了。
容易滿足,又貪心的人啊。
“滴滴滴滴——”連續的聲音伴隨著強烈的光照,讓原本躺在**上的人迅速睜眼。
胳膊遮了遮眼,男人的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小丫,你又在鬧了……”
外邊,天還沒亮,所以圓球突然投射的光,太刺眼了。
圓球在**上滾了兩圈,在距離朱牧之眼睛不遠的地方投射出幾行字:牧之先生做噩夢了。
“這樣啊……”深呼吸一口氣,朱牧之坐起身來,房間里,燈也慢慢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