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少,這是今天早上由鄭先生推薦的選手。”雖已是凌晨,可歐陽清辦公室里的燈還未熄滅,位于市中心的大樓,似乎在夜晚的時候更為顯眼。
“鄭先生?”扶了扶額的男人頗有些困倦的模樣,隨即抬頭。
據他所知,鄭肖言自從車禍失明后,在鋼琴圈子里,似乎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歐陽清是覺得可惜的。
鄭肖言的演奏,似乎有種魔力,能讓人的心都安靜下來。
他和鄭肖言算是認識的,點頭之交,他之前的好幾場音樂會都有注資。
無關于利潤,而是,單純的欣賞。
如果說,還有誰的演出值得他花費時間,那么,也只有鄭肖言了。鄭肖言的父母都是業內有名的演奏家,可歐陽清更為看好鄭肖言。
這一次,他也注資了維納斯之聲的鋼琴比賽,主要是為了讓自己旗下的新公司打個旗號出去,沒曾想,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助理也是今天剛好在那邊忙時,見到了鄭肖言身邊的管家,自家老板當初對于鄭肖言的事情也頗感遺憾,故而這一次,特意將這件事報告了上去。
“是,這一次,鄭先生似乎舉薦了自己的徒弟。”助理道。
溫潤的笑容,隨著年歲的增長,這種氣質反而和他更為適合。
是嗎?
看來,鄭肖言并沒有放棄音樂的打算。
也對,能夠彈奏出觸動人心曲子的人,怎么會隨意放棄呢?
“看來會是這一屆的種子選手,叫什么名字?”
助理回憶了一下,似乎有些拿不準,翻看了手中的記事簿:“好像是叫朱思楠,是個女孩。”
手,就那么頓住了。
新的公司是做慈善的,公司剛成立一周年,這個助理,也是才做了一年的,故而,并不清楚,自家老板的生命中,也曾經,有著一個名為朱思楠的女孩。
“是嗎?”微笑,歐陽清的手移了移,拿起桌上的筆,繼續埋頭于文件之中。
“是的,老板。”
“知道了,工作辛苦了,這么晚了,你先下班吧。”
“老板也早些休息。”助理鞠了鞠躬。
外界都傳,老板是個厲害人物,助理本以為,能夠在A市商界只手遮天的人物,該是喜怒無常的,可后來進了新成立的蔚藍慈善基金,他發現,外界到底有多么離譜。
老板平日里溫和可親,對下屬也是頗多關照,現在更是成立慈善基金準備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歐陽清點頭,空出的左手,握了握桌上的茶杯。
關門的聲音響起,歐陽清深呼吸一口氣,將茶水送入嘴邊。
茶水涼了,那股涼意,讓歐陽清清晰的感覺到,夜晚的寒冷。
仰頭,他的脖子靠在椅背上,劉海隨著他的動作也往后擺了擺,露出光潔的額頭。
兩年了,那個名字,不再出現在他生活里,也許再要不久,他就會徹底忘記了吧。
即使回憶,也只會徒增傷悲的名字,真正的懲罰啊,是會留在心里和記憶中的。
嘴角勾出一抹淺笑,歐陽清低聲呢喃:“真是……殘忍的自由。”
大樓邊上,是幾座同樣高大的寫字樓,從高空看下去,各色的燈光,將整個城市都照亮。
屬于繁華的……寂寞。
今早的鄭肖言起來就不對勁,第一個發現這個事實的便是,張管家。
少爺自睜眼,今早就沒說過話,眼下還有一片青黑,他皮膚本就白,現在看來,更有些不健康的病態了。
早餐都沒吃,鄭肖言便直接去了琴房,張管家守在琴房外邊,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
少爺這是怎么了?
朱思楠吃完早餐,本想著提早過來練習,就看到張管家已經站在琴房外邊了。
“老師這么早?”以往,他可是要一個小時后才過來的。
張管家點頭:“小姐進去看看吧,少爺今早,連早點都都沒用過。”
導盲犬汪了一聲,繼續趴在門邊,瞇著眼掃了朱思楠一圈,一只腳碰了碰門。
這是讓她進去,朱思楠已經熟悉導盲犬的一些動作了。
他在彈鋼琴,隱約的,朱思楠就聽到了,進去后,證實她的猜測沒有錯。
聽到腳步聲,他只是稍稍側了側頭,嘴唇緊抿,手繼續在琴鍵上游走。
保持安靜,是朱思楠已經學乖了的,尤其在他看起來心情不佳的時候。
溫雅和柳姐已經給她做出了最恰當的反面示范了。
琴聲斷斷續續的,時高時低,幾乎是在聽完后的幾秒鐘,朱思楠的腦袋就迅速做出了判斷,這曲子,應該是原創。
而且,是從未發布過的原創。
如果沒猜錯,還是剛剛做出來的半成品。
鋼琴聲停了幾秒種后,男人又繼續彈奏起來,這一次的版本,加了些微的改變。
朱思楠撐著頭望向鄭肖言,手指時不時在下巴處點一點。
這首曲子,是在講述……一種郁悶隨即憤怒,又變得欣喜,最后痛苦的心情嗎?
是他出車禍后,到現在的心情轉變?
不,那欣喜是什么呢?那段短暫的歡快的曲調……
“收拾東西,下午,準備搬回城里。”鄭肖言道。
在城里,她能得到更多進步。
“誒?”她果真是被討厭所以現在要被趕走了么?
可……哪里出了差錯?
女孩子帶著詫異,隨即閉嘴不語,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鄭肖言敏感的察覺出女孩子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悲傷,轉頭,聲音清冽:“你不喜歡上學?”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基礎的文化課,他可不希望她過不了,身為音樂家,就要以嚴格的標準要求自己。
他,可是全優主修英語畢業的音樂家。
“一起回城里,除了上學時間,你都要跟著我練習鋼琴。”鄭肖言做出安排,表情嚴肅,就像是在完成一項天大的任務一樣。
城里,她可以和更多的音樂天才們一起交流,這樣……就不會寂寞了吧。
一起回去,朱思楠心情瞬間就好起來。連帶著鄭肖言都聽到她小聲說出“耶”的聲音。
垂眸,眼前的灰暗依舊,他道:“今天上午的練習不準少。”
“我剛剛彈的,你重復。”
女孩子點頭,也許是因為心情不一樣,那首曲子,連沉悶的部分,都隱約帶著欣喜的味道。
鄭肖言修長的手指無奈的劃過眉心。
這一段……明明是表達……肚子撐到的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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