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爺不喜歡別人太多話。”
“言少爺不喜歡有人進他的房間,平日里,就連保潔工作,我們也是十分小心,盡量不去留下任何痕跡。”
“言少爺長時間不說話,代表他心情不好。”
“還有,關于言少爺眼睛的問題,還請你一定不要提及。”
“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朱小姐,在少爺指導您彈鋼琴的這段時間,請您格外注意。”一身燕尾服的管家坐在車后座,仔細的交待著坐在他身邊的少女。
“好的。”女孩子的聲音很好聽,那感覺更像是喉嚨里的一顆潤喉糖。
女孩子仔細的收起手中的資料,微微理了理劉海。
她還穿著校服,也才上高二的年紀,卻是十分聽話乖巧。
張管家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有些擔憂的。
少爺自從意外車禍失明后,就變得越發沉默寡言,就連喜歡的鋼琴,也只是偶爾碰一碰了。
要知道,少爺從小便學習鋼琴,年僅十六歲便開始屢次在國內各大比賽中取得名次,二十歲時,更是在利茲國際鋼琴大賽取得成績,二十一歲,開始在世界各地參加演出,可沒想到,二十二歲,卻因為車禍的原因,雙眼失明,從此,少爺便拒絕出席任何比賽或是演出,而與少爺的一起,同樣學習鋼琴的女友,也離開了他。
這兩件事,都給少爺很大打擊,少爺本就十分喜好安靜,至此之后,更是每日待在家中,只偶爾夫人和老爺來看望時,才有些情緒波動。
鄭家是音樂世家,言少爺的母親是職業小提琴師,而父親,便是享譽國內的鋼琴家鄭誠。夫人和老爺有各自的工作,長期滿世界的跑著,對于少爺自然是疏忽了些許的。此次,若不是少爺已經一個月未曾碰過鋼琴,恐怕夫人也不會想辦法,讓人陪著少爺的。
少爺從小就缺少父母的陪伴,可以說,是張管家看著他長大的。
從昔日不喜說話的男童,到坐在鋼琴旁邊的少年,再到在舞臺中央演奏的成年男子。
夫人的意思是,找個人陪著少爺,別讓少爺想不開。鄭家一向對于親情十分淡薄,似乎只有音樂才是他們正真的生命。張管家雖然不贊同,卻也只得遵從,但愿少爺能夠好一些吧。
夫人挑選的這位朱小姐,身份有些特殊。
年紀小,十分溫柔,出身豪門,十分有教養,但豪門里,怎么可能隨意允許大家小姐當別人的“看護加玩伴”呢?所謂的指導鋼琴,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如今的少爺,怎么會有心情教導別人彈鋼琴呢?就算是那家人看著少爺在鋼琴界的名聲,也斷然不會如此。
這件事情之所以能成,首先,便是那家豪門最近出了些許經濟問題,好面子,那戶人家死撐著。
第二,這位朱小姐,只是豪門里領養的女兒,起初,是想著只有個兒子,朱家便領養了個女兒回來,沒曾想,三年后,朱家便又生了個女兒,這下子,這位領養來的朱小姐就有些尷尬了,不過,好在朱家不缺錢,繼續養著她。而如今,出了些經濟問題,夫人又缺一個有教養的女孩,兩家一拍即合,這位朱小姐,便被送來了。
張管家,今日便是從朱家將這位小姐帶過去的。
女孩子規規矩矩的,說話也是溫溫柔柔,很和氣,離開的時候,那家人雖然表現的有些不善,可女孩子也十分和氣,微微笑著,也不抱怨。
她……應該知道,她其實是被變相的賣了吧……
張管家嘆了口氣,都是可憐人。
車子繼續行駛著,司機慢慢加著速度。
扭頭,便可以從窗戶這邊看到無盡的綠色,朱思楠眨眼,微微有些嬰兒肥的臉看起來很可愛。
手指敲了敲,她記得,鄭肖言,自從失明的兩年中,都住在鄉下,就連近城的別墅區,也直接放棄了,幾乎可以說是與世隔絕。
看來,她的正常學校時間,會被打亂,或者說,鄭家的意思,是讓她暫時停止在學校上課。
車子穩穩的停在一幢裝修精致的小洋樓前,從車子里出來,朱思楠便看到小洋樓附近,是圍著的欄桿,里邊,是一片花田,只有幾條小路,是空出來的,而欄桿外邊,便是農田,再遠一些,便可以看到農家炊煙。
張管家提著朱思楠的行李,對女孩子只是稍稍環視一圈便規規矩矩的樣子很滿意。
“朱小姐,請您跟我來。”
少爺這邊需要的可不是一個光能調皮搗蛋的女孩子。
少爺不喜歡吵。
女孩子安靜的跟在他身后,等到張管家開門,才跟著進去。
小洋樓一共有四層,第一層是客廳和廚房,第二層是客房以及琴房,第三第四層,便是主臥和書房,還有幾間儲藏室。
“張管家。”
“張管家。”
一樓的兩個仆人一個負責做飯,一個負責衛生,此刻,都安靜的問好,刻意控制著聲音,似乎是為了不打擾樓上的人。
“嗯。”
“這位是少爺的學生,朱小姐,以后,會住在這里。”張管家介紹著。
穿著校服的朱思楠點頭,微微一笑,張口:“兩位阿姨好,我叫朱思楠。”
“朱小姐好。”兩位仆人很有分寸。
“朱小姐,請隨我上來。”
“好。”
女孩子的聲音依舊給人十分深刻的印象,不知道用什么去形容,總之,就是熨帖。
張管家先是將朱思楠的行李放在二樓的客房,客房是已經安排好了的,一切都很齊全。
“少爺在三樓,一般這個時候,少爺已經午睡結束了。”張管家道,帶著朱思楠上樓。
午睡結束,便意味著,可以去見少爺了。
整個小洋樓的各種家具,都是被處理過的,邊角處,都被磨皮,樓梯這邊,也是鋪上厚厚的毛毯,整個三樓的地板,更是特地選用了特質地板,通向浴室,通向房門口的地板,都是適合感知的。
三樓很空蕩,似乎除了走廊便只有一個房間。
“少爺。”張管家敲了敲門。
安靜了幾秒,門內,便傳出一道微涼的聲音。
“進。”
聽起來,更像是機械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