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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一隔一分鐘就往人群里張望，如此反復多次，沒張望來冷夜宸，卻張望來了個中年男人。
她認得這個人，冷夜宸的貼身管家，貌似也兼職秘書。
對方朝她走來，“少爺讓我把藥送過來，他現在脫不開身。”
席一點頭表示能理解，雙手接過藥，還有一雙平底鞋。
拆開袋子準備把藥膏涂到腳上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有道視線，一直在盯著她。
僵硬的抬頭，對上尹離的視線，“呃……請問，還有事嗎？”
“少爺讓我看著你把藥涂好。”
席一小心著搖頭，“不用了，您去忙著，我自己來就好。”
席一不習慣被人這樣子全程盯著，就像被個攝像頭對著，她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中。
尹離為難的沉吟一聲。
席一擺擺手，“你藥都帶來了，我自己一定涂好。您先去忙您的吧。”
尹離也是會察言觀色之人，對方三番五次要請他走，在看她羞澀躲避的目光，尹離就理會了其中原因。
含笑的點點頭，“那我就先下去了。”
席一笑著目送尹離離去，這才擰開瓶蓋，用藥棉給自己涂藥。
涂好后穿好鞋子，站起來。
這時注意到被冷夜宸丟在一旁的白色高跟鞋。
躊躇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席一到底沒舍得暴殄天物，提在手里，沒入到人群里。
準備找到冷夜宸，跟她說一聲，就回去。
小提琴樂曲悠揚的回蕩在宴會廳內，人們侃侃而談的嬉笑聲在耳邊徘徊……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席一覺得耳膜有點刺痛。
水晶燈折射出的璀璨燈光，刺得她眼睛一片模糊，她甩了甩頭，發暈的視線映入重影走動的人群。
大腦突然一陣脹痛，就像有雙手扣著她的大腦，在發狠的擰。
她好像撞碎了什么東西，胳膊下一片刺痛，卻難敵腦袋上的折磨。
“噗！”
她倒地。
有人突然暈倒，引來了賓客們的恐慌。
冷夜宸隔著人群，注意到人群那邊的騷動，眉頭一皺，心里莫名有點發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
他終止和對方的談話，撥開人群走過去。
當冷夜宸看到倒在地上，血跡斑斑的席一的時候，就像有人猛地在他心上插了一刀，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一刻，他的理智被吞噬掉了。
在眾人之下，他轉瞬出現在席一身邊。好在大家都處在恐慌中，沒人注意到他速度異于常人的快。
冷夜宸將席一抱起，邊上二樓，邊沖著趕過來的尹離大喊：“叫醫生！”
尹離一下回過神來，面色沉重地去打電話。
冷夜宸將席一放在床上，她纖瘦的胳膊，被玻璃渣劃的一道道血口猙獰，血一直流到指尖滑落。
小臉蒼白地無色，嘴唇發白，好像一睡之下就不會再醒了過來。
冷夜宸將席一小手握的發緊，好像以此來提醒她還活著，提醒她必須要活著。
他的手在發抖。
在看到她痛苦皺起眉的那一刻，他卻好像看看一絲她活著的曙光，竟有些送出一口氣。
“席一，你聽好了，我不準你出事！”冷夜宸聲音發沉，幾乎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發狠地念出來。
每個字都砸到他心里。
又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疼……”她呢喃囈語，細眉皺的發緊。
冷夜宸發顫地手捧住她小臉，輕聲又緊張得問她：“哪里疼？怎么疼？”
“頭……頭疼……”
“頭”，冷夜宸捧住席一的頭，他記得以前席一就說過頭疼。
“沒事，我在這，我在這里。”他親吻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安慰，“不會出的事，我陪著你。”
這話像是安神劑一樣，席一皺起的眉頭，略微舒展開來。
手指卻反將冷夜宸的手，握的更緊。
她又夢見了他，他來到她身邊，將冰冷地她抱得很緊，她握住他的手，反抱住他，不讓他再次突然消失。
擁抱的感覺，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定。
“別走。”她聽到自己低聲地說。
“嗯，我不走。”他回她。
聲音飄的好像有點遠了，但懷里的溫度，卻一直都在。
真好。
席一沒想到她一睡就是睡了一天一夜，她覺得跟她的病無關，是夢里面那個懷抱太溫暖了，她舍不得醒來。
就像一場夢，夢醒了，就什么都抓不住了。
當她醒來時，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呆愣了很久。感覺到手上的溫度，心里某處仿佛被填補上。她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將她小手握住，順著手臂看去，落在趴在床邊，埋頭在臂彎下睡覺的冷夜宸身上。
他只露出一個側臉，窗外星辰在他背后，白色燈光由上傾泄而下，他的臉憔悴發白，惹人心疼。
席一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他的眼、高挺的鼻梁、他的嘴……他的嘴很薄，卻很好看。
都說嘴薄的男人薄情。
一個恍神，男人突然睜開了眼，澄亮漆黑的眼睛一下望進她的眼睛里。
席一忽然有種被抓到尾巴的心虛，眼角瞥見自己的手還擱在男人嘴上，未來得及收回。神經一怔，立刻條件反射般的縮回手。
手剛撤離他的唇，突然被一股大力握住了，漆黑深邃的眼望進她眼底。
心底一切好像都被那雙眼窺探了去，偏偏又移不開眼，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樣，黏住了她的視線。
心里拼命喊著要避開他的視線，可眼睛一點都不受她控制。
席一被盯的雙頰發紅，羞澀地只想避開。
兩人目光對視看了很久，起碼有五分鐘，她指尖被男人手灼燒的發燙，想要抽回，這時候，男人也松開了她的手。
大手越過她的臉，放在她額頭上。
她聽到他粗重松氣的呼吸聲，神態略帶疲倦了些。
他眼睛下的黑眼圈很重，整個人遠比她上次見他，頹廢了許多。
不知在床邊守著照顧了她多久。
席一正準備說些感激的話，男人突然站起身，高大身影擋住燈光，籠罩住他，俯身，雙臂從身后保住她的背，將她緊緊摟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