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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他那個方向望了眼，火苗的紅光映在俞百拓沉靜側臉上，白色霧氣擴散。
突然橫出來一只半透明的手，捂住了她雙眼，“別隨便施舍憐憫心！”
一嘆眼神復雜的看著她。
席一睫毛忽閃了幾下，乖乖閉上雙眼。
晚上，她是被凍醒的，睜開眼沒看見一嘆。他們臨睡前點燃的火苗，這時已經只剩點灰燼，多少還能燃著點紅光。
一嘆應該是怕自己身上陰氣侵蝕到她身上，故守在了外面。
她起身，看了看俞百拓的情況。卻突然發現他臉色白的很，呼吸虛弱無力，嘴里迷迷糊糊的念叨著。
她探了探他的頭，發燙的很！他發燒了！
“百拓！百拓！”席一把俞百拓晃醒，俞百拓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著席一。席一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讓他在草席那邊躺下。
俞百拓抱著身子，渾身冷的發顫。
席一趕緊又去找了點干柴點燃，然后一遍遍搓他的手，幫他取暖。
這一夜忙活到很晚，等席一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草席上，有條胳膊搭在她身上，鼻尖有淡淡氣息撒來。
猛然間，有頭猛獸在席一腦子里橫沖直撞起來。席一疼得狠咬住下齒，手攥住身邊人衣服。
有段模糊地記憶，在腦子里若隱若現地浮動。想抓可是抓不住，但又很熟悉。
后來，連心臟也跟著疼了起來。
席一發出嗚咽的疼痛聲，身邊人就像察覺到，捧起她的臉，聲音微顫，“你怎么了一一？！”
席一視線發暈，有張臉重合的映入視線內，忽大忽小，忽清晰忽模糊，折磨的她大腦發疼。
“額嗯！”席一發出痛吟聲，死死攥著俞百拓衣角，頭磕在他胸膛上抵著。
俞百拓身體一僵，下一秒，反將席一緊緊摟住，手掌扣住她后腦，安慰摩挲著，“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呢，別怕，沒事……沒事。”
這時，突然莫名升起股冷風，在側方迅速襲來，吹的亂石飛舞，樹葉亂作。
俞百拓下意識手擋在眼前，懷里在這里突然空了下，席一不見了！他想去找，可是眼睛被風吹的根本睜不開，就像有頭被稱為風的猛獸，正襲擊著他一樣。
正如它吹起來的詭異，它又詭異平靜下來。太陽安靜掛在半空，好像剛剛那股詭異的風從沒有吹過，只有啪嗒啪嗒落下的亂石。
俞百拓迅速站起身來找席一，讓他始料不及的是，席一就站在前方，手撫著一棵樹，背對著他。
俞百拓快步上前，步子剛邁動兩步就被席一喊住了，“我想自己安靜一下，可以嗎？”
俞百拓有些擔心席一身體，并未立刻答應下來，但見席一態度如此決絕，又看了眼四周，并不像有什么危險發生的樣子，于是便應下了。
“有什么事情，就大聲喊我。”
見席一點頭，俞百拓半回頭半往后走的，離開了席一視線的范圍。
待俞百拓走后，席一終于堅持不住的靠在樹上，順著樹身滑落在地，捂著仍有余痛的頭。
“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席一跟一嘆解釋道，說話時呼吸明顯不均，“頭痛好像越來越厲害了，沒注意到百拓就躺在我身邊。”
昨晚她一定是因為太累，不小心就在旁邊睡著了。
但是早上那種感覺，那熟悉地氣息，摟著她的懷抱，就像曾經經歷過很多次……簡直太奇怪，就像個夢，迷迷糊糊之中，差一點就把俞百拓當成了夢中的人。
好在一嘆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妄想。繼續下去，席一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會做出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沖動的事情。
難道是跟自己失憶前有關？
可靈魂不是重組的嗎？按理來說，記憶會被清除的干干凈凈，為什么還會有前世片段呢？為什么還會對之前的事，有印象呢？
到底里哪里出的錯？到底是哪里開始觸動的那片記憶？
席一正想著，頭上突然多出來個重量，她抬頭，不可預兆的撞進一嘆眼睛里。
一嘆是只很奇特的鬼，他的眼睛像精靈的眼，很干凈又很純粹，可是又像只惡鬼的眼，很平靜很深邃，看上去就像有某種血腥正在眸底彌漫。
“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嗎？”
席一搖了搖頭，皺眉道，“我也不清楚，但這段時間，頭痛時常發作，最近越來越頻繁，好像做點什么事，都能引起大腦激烈反應。”
席一愁悶地揉揉太陽穴。
“想不起來，就把以前的所有全都拋棄。我會保護你！”
席一看著一嘆，“一嘆，你希望我想起來嗎？”
席一已經不是只有三四歲智商，跟在一嘆屁股后面喊他神仙的弱智兒了。她現在能清楚察覺到身邊人的感情。即使有時候，一嘆他的情感那么讓人難以捉摸。
一嘆微垂雙目，仔細沉思了很久，最后對她搖了搖頭，“對現在的你而言，我存在于你全部的記憶里。可對以前而言，只是片段。所以，我不希望。”
頓頓，他又道，“可能這就是你們人類說的自私吧。如果是現在的你，萬一有一天，我們處在敵對位置，你會殺我嗎？”
席一沒有猶豫的搖頭，她知道，她絕不會傷害一嘆。
一嘆淺淺笑了，“我也知道你不會。”他揉著她的頭道，而后目光黯淡下去，“可對以前的你，我不敢確定。”
席一細細思量一嘆這句話，“你不會傷害我的，只是想要確定我的想法。”
“足夠了。”
旋即話鋒一轉，捕捉痕跡地結束了這個話題，“頭還疼嗎？”
“好多了。”席一吐出口氣站起來，“如果知道想起那段記憶，會遭受這么大的罪，我也不愿想起來。”
一嘆溫柔的笑了。
傻瓜，如果你知道，自己缺失了最重要的人，恐怕會后悔如今說過的話吧。
可是既然是他拋棄的你，又何必再繼續想起來。
饒是知道你我之間不可能，可還是……想試一試。還會……會有不舍，將你拱手送給他人。
因為鬼，向來都是自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