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科幻小說
作者:云幕低垂書名:
席一跟著鬼左拐右拐,拐進了條小巷,小巷周圍冷冷清清,地上的磚瓦也殘缺不全,前面是棟樓房,樓房的墻體裂開了條大縫,看上去岌岌可危。
真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是抱著怎樣的思想,才住進來的。
席一跟鬼走進樓房里,樓道里光線昏暗,明明才清晨,感覺卻像是傍晚一樣。
他們在一樓停住,鬼穿過門進到了房里去,席一試著擰了下門把手,門沒有鎖,她推門,進去。
屋里彌漫著一股特殊的老人的氣味,不算好聞,但還不至于讓人反感的地步,應該是有人經常給屋里通風的功勞。
有聲音從隔墻的房間傳來,席一尋聲走去。
房間的門虛掩著,開著條縫,席一往里看去,鬼的身影站在那,然而聲音卻不是鬼發出來的。
她推開門。
一個穿著藍色棉麻衣,同樣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在屋里,著急的團團轉,兩只手向前伸著,兩眼摩挲含淚,“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幫我找找我老頭子,他還沒有回家,幫我找找他。”
老婆婆到處亂撞,好幾次碰到了桌子上,好像眼睛看不到。
席一趕緊推門進去,扶住她,“小心點。”
老婆婆沒想到會有人來,聽到聲音的時候身子僵了下,兩只手立馬用力抓住席一的胳膊,抓的席一生疼,“求求你幫我找一下我老頭子吧,求求你了。”
席一看著老婆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老婆婆沒有任何反應。
真的是失明。
“我老伴三年前就看不見東西了,而且身體不好,如果我不在了,她自己一個人怎么來生活?”,鬼說著又在抹淚。
席一嘆息了一口氣。
“奶奶你先坐一下,我扶你先坐下吧。”
老婆婆握著席一的胳膊,在席一的攙扶下在客廳那個破舊的沙發上坐下來,手沒有安全感的立刻抓住沙發的扶手。
席一看了下屋子里的環境,用品都很簡陋,屋子里的電視還是老用的黑白電視。
鬼生前開的澡堂在發生昨天的事情之前,生意都不錯,怎么會生活的這么簡陋呢?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找一下我老伴?他從昨天就沒回來,求你幫我找找他。”,老奶奶緊張的抓著沙發扶手。
正常人如果知道自己家里進來一個陌生人,第一感覺不是應該詢問下對方是誰嗎?可這位老婆婆卻先跟這個陌生人求救,讓她幫忙去找她的老板。
可以看出,老婆婆跟鬼之間的感情很深。
“奶奶,你先別著急,一會兒我就幫你去找找,你放心,老爺爺他不會出事的,別著急了。”,席一邊安撫著,余光看了眼屋內已成鬼的老者。
該怎樣跟這樣一位老人說這件事情呢?
呼,好像,又給她出了道難題。
“那個抽屜里面有藥,我老伴到了吃藥的時間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老伴把藥拿出來,給她倒杯水喝下?”,老者弱弱發聲。
席一從老者指的地方果然找到了藥,但讓她驚訝的是,里面居然有整整一抽屜的藥,各種都有。
“哪一個?”,她問。
老者伸手指了指。
席一拿出老者指的那盒藥,上面寫著胰島素注射液,席一驚訝的看向老婆婆,又看向老者。
老者點點頭,淚眼摩挲,“我老伴有糖尿病,能不能麻煩你,一會兒幫我老伴做點飯,我老伴的情況……”
“別擔心了。”,席一看了看老婆婆,“一會兒我去幫奶奶買點飯。”
至于她做做飯……
席一看看廚房,最終還是放棄了,在她小時候老鬼就扛起了做飯的大旗,從沒有讓她有機會進過廚房,做過飯,她怕把房子給燒了。
“什么?”,老婆婆晃動了下腦袋,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你剛才跟我說話嗎?”
席一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搖頭道:“沒有,我就是看到你抽屜里有很多要,奶奶,你身體是不是不好?”
說到這個話題,老婆婆一陣嗟嘆,“人老了,身子也跟著差了,如果不是我那老伴,恐怕我都活不到現在。”
那如果,沒有了呢?
席一終于知道,為什么老者一直求她來這,原來,是放心不下。
牽手度過了差不多一輩子,如今人走了,卻還是放心不下身子骨不好的老伴。
“我看您這藥里面有胰島素,您有糖尿病嗎?”
老婆婆點頭。
“我舅爺也是這個病,我記得每天飯前都要注射一針胰島素的,奶奶,您今天注射了嗎?”
老婆婆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席一看懂了她的意思,主動拿著注射液在沙發前蹲下來,“我幫您吧,身體最重要,爺爺他可能有什么要緊的事去辦,您別太擔心了,就是不知道您放心不放心我,我之前也給我舅爺曾經注射過。”
老婆婆拍拍席一放在她胳膊上的手,那只手雖然皮膚松弛,略顯出老態了,卻無比的溫暖。
老婆婆笑了笑,“我一個半只腳都踏進棺材的老太婆,有什么不相信你的。”
席一卷起老婆婆的衣袖,取出注射液,按照上面的用法,幫老婆婆注射進去。
她安撫下老婆婆后,又出門幫老婆婆買早飯,老者跟著她,一一說明什么老婆婆能吃,什么老婆婆不能吃,每一樣都記得非常清楚。
席一心底動容,卻還是忍不住提醒上一句,“人鬼終究殊途,你就算留在陽間,留在她身邊,又能做的了什么?”
老者沉默不說話了。
人生最無奈之時莫過于此,明明悲劇就在眼前,我們卻無能為力,無法改變。
刑警大隊辦公室。
“騰隊!”,秦燦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氣也來不及喘出來,直接跑向滕景辦公桌,“昨天來接受調查的澡堂老板出車禍了!”
滕景驀地抬起頭來。
秦燦繼續說:“是昨晚接受完調查,從我們這里離開后,回去的路上,出的車禍,人……沒了。”
滕景的眸光變了又變,由開始的驚訝,又變成之后的平靜,最后變成了憤怒,“你們怎么回事!難道不知道之后直接送送人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