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晚安。”
寂靜的深夜里，響起他醇厚磁惑的嗓音，字字清晰，滑入她心田。
月光透過半拉開著的窗簾，淡淡銀霜灑落在窗臺上，灑落在**頭柜上，灑落在**旁的地面上，伴隨著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短，也許很長……伴隨著寂靜，也響起她沁靜如蚊的聲音，“晚安。”
他嘴角微不可查的笑了，鼻翼蹭過她的肩膀，額頭抵在她的后頸，身體弓起，將她摟的更緊。
晚安，是我們彼此的一句問候、一句關心、一句讓彼此都心甜，都前所未有安靜的兩個字。
監獄里自從住進了金兆旭，每天晚上就再沒太平過。
金兆旭現在是人，睡眠對他來說是不可少的，他折騰一晚上可以，但連續好幾個晚上不睡，絕對不肯能，是對他精神的一大折磨。
然而他不折騰了，總是會有其他一些突發狀況，來攪亂他的睡眠。
剛解決了煩人的周漢民，現在又來了另外一個他雖然歡迎，卻不想深夜接待的客人。
“我說小一嘆啊，你晚上不睡覺，我可是要睡覺的。”，金兆旭打著哈欠，“你大半夜的來找我，不會是想要跟我敘敘舊吧？還是改變主意了，想讓我做成鬼偶了？”
金兆旭嘴角挑起邪邪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在那張帥氣的臉上，染著抹古怪的讓人后脊梁發冷的涼意。
一嘆瞥他一眼，眸中露出不屑，“人類果然軟弱的不堪一擊。”
連一個小小睡意都抵擋不住，真不知道，為什么還有那么多鬼，對人類這個身份趨之若鶩。
金兆旭笑了，但也沒說話，翻了個身，繼續他懶洋洋的補覺，“你來這里就是為了特地來打趣我的？”
他可不認為他有這么好的心情。
上一次他來到他這里，還是因為他威脅了他那只女鬼，他才屈駕來的。
金兆旭抬起懶懶的眼皮，“你來這里就是為了特地來打趣我的？”
一嘆不置可否，銀灰色眸子掃視了眼四處，警衛桌上放著的刀子映入他視線，他手指一抬，刀子隔空飛起，倏地就沖金兆旭飛去了。
原本懶洋洋瞇著眼睛的金兆旭，驀地睜開雙眼，眸底閃過一抹冷光，微凝，側眸，瞳孔里映出飛來的刀子加速靠近。
他猛然一個翻身，躲過。
魘的能力不差，但現在附身在一個人身體里，部分力量受到限制，就連速度和力道上，也比身為鬼時差很多。
他的反應已經算得上是夠快了，如果擱在一般人身上，絕對當場中招斃命。
一嘆不是一個善茬，他一出手，往往都是直接往死穴上攻擊。
然而——速度上比，此刻為人的金兆旭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金兆旭指間夾著那把鋒利的刀子，挺立站在**前，淺色眸光淺冷，淡淡掃了眼左臂，一道傷口，血液滲透衣服流出來。
他臉色冷淡，眸光更是冷淡不屑，似乎手臂上的疼痛，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深夜造訪，你就給我這個見面禮？”
如果不是他躲閃的快，現在，刀子劃過的就不是他的手臂，而是他的心臟。
他的小一嘆，依舊是這么狠心啊。
一嘆神色淡然，沒有說話，好像剛剛差點出現的人命案，與他無關一樣。
然金兆旭同樣不是個善茬，不可能吃了虧就不報，趁著一嘆不注意，他忽然眸色一冷，手中刀快速脫手而出，劃破空氣，沖向那抹虛渺的身影。
一嘆竟沒有躲閃！
以他的速度，不可能反應不過來，然而他就是這樣安然不動的站在那，任由刀身在他銀灰色瞳孔里迅速放大。
普通的＊具傷不了一嘆，可是此刻那把刀的刀身上，沾了魘的碎魂，就算原本是把普通刀，此刻，也能對冥界鬼造成傷害。
他這樣不閃躲……
金兆旭看到時也是同樣驚訝，他雖然是算準了才飛出手中刀的，刀的速度就算再快，一嘆也不是不可能完全躲避不了。
然而他這樣站在那里不動，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一嘆就是這樣，出乎了他的意料，靜靜的站在那，任由那把鋒利而且飛快的刀，穿過他的胸口魂魄。
“滋——滋——”吞噬魂魄的腐蝕聲，從一嘆的胸口蔓延。
他眉頭皺都沒皺一下，小臉上依舊一片淡漠，沒露出過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若說鬼沒有感情，一嘆可能稱得上是一個，但是有哪只鬼在經歷魂魄被吞噬的痛苦后，還能保持著面不改色，絲毫不動容的平靜樣子？
連金兆旭，都忍不住驚訝。
他瞇眼，很快發現異常，“你到底怎么了？”
金兆旭的聲音沉冷，從他的嗓音里，極少聽到這樣嚴謹認真的聲音，還有同樣嚴肅的神色。
一嘆抬手，手指摩擦了下胸口刀身所留下的窟窿，隨著他的撫摸，靈魂留下的窟窿重新愈合。
可是留下的傷痛，是愈合不了的。
“許久都沒有感受過了。”，一嘆淡淡開口，“自從離開的冥界之后，一切都太太平，很久都沒有受過這么重的傷了。”
也很久沒有這么痛過了。
金兆旭擰緊兩條眉毛，所以說，他是在他這故意找虐的？
一嘆好像察覺到金兆旭的心思，抬頭，空淡的雙瞳對上他的，對方的那雙眼睛果真比他更有色彩，他的，永遠沉靜如一潭死水，就算死亡，都不能動容他眼中平靜。
“痛，能讓我清醒很多。”，他說。
金兆旭唇角挑起抹笑，“那你遇到什么讓你不清醒的事情了？”
一嘆垂眸，沉思片刻，“不知道。”
金兆旭更加覺得可笑了。
真是有趣啊，還是極少看到他的小一嘆露出這樣一副表情呢！
真的很好奇他的小一嘆發生什么事情了。
這人間，似乎比他之前生活過的11年，變得有趣了。
一嘆依舊垂眸，眼簾下的那雙靜如死水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魘，當人是什么感覺？”
金兆旭抬眸看著他，唇角含笑，就是這個樣子，他的小一嘆就是會這樣特別，時不時的會露出這樣一副深思的深沉樣子，明明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個家伙，可又會讓人覺得，他很可憐。
呵，小一嘆，他可沒有什么值得人可憐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