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眼前的小女孩讓席一覺得陌生，可她還是鬼使神差的把手臂伸了過去。
有很多鬼想吃她的血，吃她的肉，她一直在躲著，可眼前這是她的朋友，就算要她的血，要她的肉，只要她能活過來的話，她可以給小女孩。
小女孩陰森的笑了，嘴巴湊到席一蓮藕般暫白的胳膊前，張開嘴，狠狠的咬下。
席一痛的咬住牙齒。很痛，真的很痛。她痛的渾身打顫，眼淚也在眼睛里打轉，可是她忍了下來。
以前爺爺把她保護的很好，雖然11年來她經常被鬼追，想要加害她，想要吃她的肉，可都沒能如愿。
這是第一次，席一第一次體會被鬼吞肉的感覺，也是第一次受傷。
痛的她快把下唇咬破了，她想要暈過去，暈過去就不會痛了，可就是暈不過去。
手臂一股撕裂的感覺，她痛的手臂已經麻木，半個手臂上全是血，小女孩嘴上也全是血，沖著她笑了。她覺得那笑容很陌生，小女孩也變得那么陌生，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小女孩了。
小女孩忽然轉身走了，席一想喊住她，這時，一個大人的鬼影浮現出來，是個女人，她在小女孩面前蹲下，小女孩將嘴里的肉吞在了女人手心，對女人笑著：“媽媽，我咬下了她的肉，你快吃吧。不夠，我們就把她給吃了。”
小女孩的手指著席一，席一的大腦想被什么狠狠敲了下，不敢相信。
這時小女孩的頭再次轉向她，依舊陰森笑著。席一這次可以肯定，這不是她認識的小女孩了，小女孩跟其他的鬼沒什么兩樣，也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很害怕，因為小女孩，還有那個女人朝她走了過來，那眼神，她看到了很多次，想要吞噬她血肉的鬼，都是這種眼神，充斥著貪婪。
她往后退，不斷的往后退，血順著滴落在地上，血腥味充斥在她鼻頭。
這時小女孩突然張開嘴，里面的牙像老虎的一樣是尖銳的，牙縫里還有她的血，黑影閃過，快速朝她沖了過來。
“爺爺！”，席一失聲叫道。
這時一雙溫暖的手臂從身后攬住她嬌小的身軀，她跌進了一個懷抱，很溫暖，很熟悉，還有爺爺的氣息。
爺爺的一只大手摟著她的小身體，另一只大手蓋在她眼睛上，眼前瞬間一片烏黑，她什么都看不見了，耳邊是尖叫聲。
席一知道那是小女孩的，爺爺不想讓她看到小女孩這個樣子。
她感到身子忽起忽落，有時懸浮在空中，有時又降落在地面上，快速的移動著，只聽到風在耳邊簌簌的響。
沒一會功夫，她穩定的落在了地面上，爺爺松開了捂住她眼睛的手，布滿皺紋的臉上和藹的笑著，粗糙的大手抬起，拍拍她的小腦袋，低厚但是溫和的聲音說道：“別怕，爺爺在這里，爺爺不會讓一一受傷的。”
那笑容，那聲音，那觸覺，那張臉，如此溫暖，像春風一樣，把她緊緊壞繞，有爺爺在身邊，席一覺得很安全，因為爺爺從沒有讓她受過傷。
可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那么遙遠，遙不可觸了。
之后她問爺爺，玲玲呢？
爺爺說，玲玲已經是鬼，剛才她動了殺念，已經不能留著她了。
之后她問爺爺殺了她嗎？爺爺卻沒有回答，只是依舊和藹的笑看著她，拍拍她的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一一，不能輕易相信人，更不能相信鬼，因為鬼，很想要一一身上的肉。”
小席一：“玲玲也是嗎？”
爺爺和藹的摸著她的小腦袋，“玲玲也是，因為玲玲已經不是一一以前認識的那個玲玲了，那個玲玲，已經死了，一一知道，對不對？”
席一點頭，“嗯！”
小女孩堅定點頭的畫面仿若昨日，浮現在席一腦海里，她仰躺在沙發上，微微笑了。
她想爺爺了。她想，如果能看見爺爺的魂魄，哪怕爺爺真的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也愿意。可是，她找不到爺爺了。
鬼節的時候，她甚至有種沖動，想要站在馬路中央，站在鬼門關前，任由百鬼被她的血肉吸引來，只要她能在其中尋到爺爺的身影。
“想什么呢？”，聲音徐徐傳入耳，老鬼身影在眼前彎下，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
席一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聲，她抬手，劃過空氣，攥住老鬼的手腕。老鬼放碗筷的動作頓住，轉眸看向她，“怎么了？”
席一：“老鬼，別受傷，別離開我。”
老鬼抬手，落在她頭上，揉揉她的頭發，干脆落下一字，“好。”
席一從沙發上滾下來，撲進老鬼懷里，緊緊摟著他的腰，像個孩子把頭窩在他胸膛里，靜默許久，都不說話。
“老鬼。”，幽幽聲音從懷里傳出，又靜默片刻，“你衣服上的血……”
席一沒說完，她知道老鬼知道她想問什么。
老鬼已經換了另一身衣服，蹲在那里，抬手，穿過席一的后背，落在她頭上，微微笑了笑，溫厚的嗓音徐徐傳出，“不要擔心，我沒有事，那血不是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不會再有事的。”
不是他的？那是誰的？人？據她所知，鬼是不會流血的，除非，是那種鬼。
是老鬼口中所說的老朋友的嗎？
老鬼已經松開了她，“快吃飯吧，不是說餓嗎？”
席一的確已經餓的頭昏眼花了，離開之前她也沒想過這些問題，現在老鬼既然說已經處理完了，她想多了也沒用。
拿起筷子，跐溜跐溜的吃老鬼給她下的面條。
老鬼看著她，靜默片刻，問：“你還沒說剛才在想什么？”
突然變得這么感慨了。
席一模糊的聲音從面條碗里傳出：“想起了玲玲的事情。”
老鬼：“你小學時候的那個朋友？”
席一：“嗯。”
難怪。老鬼笑了笑。
那可是她第一次體會分別，雖然那時候的她倔強的沒有流淚，也沒服軟，就算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疼的嘴唇發白了，也沒哼一聲，可心里難過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