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之秀
睿睿扁嘴大哭起來,“嗚嗚……可是我就要媽媽……”
睿睿的眼淚,對我來說,就像是天山的泉水,晶瑩剔透、毫無雜質,珍貴無比,舍不得讓他落淚,可他卻止不住地一直流,我心疼不已。
我可憐的孩子,媽媽是帶你一起走,還是堅持留下以后會注定孤獨的你,媽媽該拿你怎么辦?
放不下睿睿,舍不得睿睿。
我走了以后,他踢被子的時候,會有人給他蓋被子嗎?
誰會給他講睡前鬼故事,學校的家長會誰去開呢?
想吃糖糍粑的時候沒有人給他做怎么辦?
我還想在他以后的考卷上簽名呢!
我轉開臉,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痛苦了兩天兩夜,這是我第一次哭。
真心不想哭的,不想讓賀凱風和華龍看到我害怕,不想讓他們更自責,更不想讓睿睿更傷心。
可是,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撒了一地,撿都撿不回來。
我這一哭,不哭則已,一哭就哭了一整天。
華龍看著我們母子倆抱頭痛苦,也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淚,后來他告訴我,那是他活了一百七十年以來,最傷心最難過的一天,我們母子在刑場上,抱頭痛哭的場面,實在是太凄慘了。
黑沉沉的夜,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像是潑了濃墨的夜空,再灑了大地,風在嗚咽著,那么的悲傷。
又餓又渴又冷,生不如死,可又舍不得死,我要堅持到最后一秒鐘。
已經沒有力氣再哭了,眼淚也干了,腦子甚至不能正常運轉,看哪里都是重影。
同樣三天沒吃沒喝的睿睿連抱我腿的力氣也沒有了,喉嚨里卻還在“嗚嗚”叫著。
華龍在刑臺上心急如焚地來回徘徊,把自己的頭發都快拔光了。“怎么還不回來,怎么還不回來,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華叔叔!”睿睿抬起疲憊的眼睛叫華龍。
華龍拿著羊奶立即跑到他身邊,“是不是想喝了?來,快喝。”
睿睿搖了搖頭,“媽媽不喝,睿睿也不喝。華叔叔,我想睡覺了,我想讓媽媽抱著我睡覺,你幫幫我吧?”
華龍扭頭抹了一把眼淚,哽咽地說:“你這倔孩子,你這樣叫華叔叔以后如何心安?好吧,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叔叔幫你。”
華龍把我從十字架上解了下來,我軟軟地癱在地上,身上的墨斗線讓我痛苦不堪,這一動心如刀割,竟暈幾分鐘。
待我醒來時,睿睿正趴在我身上,他在唱我給他唱過的搖籃曲,“一閃一閃亮晶晶……”
天空明明很黑,滿是烏云,可聽著聽著,我慢慢地看見了滿天星斗,好亮好亮,睿睿的歌聲飄蕩在夜空,與星光同輝!
睿睿摸著我的心口處,突然跟鬼嬰說起了話,“小弟弟,我聽說是你媽媽先離開你的,然后你也死了,你很可憐,我不怪你,因為我會跟媽媽永遠在一起的,不分開。
但是能不能請你別再讓我媽媽痛了,讓她睡覺吧?我困了,快睜不開眼睛了,我怕我先睡著,那樣媽媽就聽不到我唱的歌了。小弟弟,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