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進宮前,歆夢化了比平日較濃的妝,可是就在林仙兒表演完后,她聽到旁邊有人在小聲議論,說是太已經及冠,皇上有心為他挑選太妃,于是心中一動,特意洗干凈了臉,不施脂粉,還換了最素的衣裙。
她是要奪魁,滅林仙兒的風頭,可沒有讓自己被皇上或者太看上的打算。
“沈歆夢,起來回話。”就在歆夢有些跪不住的時候,皇帝終于開金口了。
“謝皇上!”歆夢謝恩之后起身,頷斂眉,畢恭畢敬。
“抬起頭來。”皇帝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
歆夢打了一個咯噔,頓了一下,不得不把頭緩緩抬起,坦然地看向皇帝,飛快與他對視一眼之后,即刻垂眸,恢復畢恭畢敬的姿態。
只是很短的一瞬,已經足夠讓歆夢看清皇帝眼里的驚艷,也足夠讓皇帝看清歆夢眼里的淡然。
這不是一個世故諂媚的女!皇帝情不自禁瞇了瞇眼睛。她給他的第一印象實在是有些震撼。
敢在他面前素顏且一襲白裙的女,除了歆夢再無第二個人了。
能把一身素白穿的比她好看的人,也就只有他最寵愛的兒——八皇蕭瑯了。
大商國的臣最多可以有一妻兩妾,這是記在宗譜上的,也是報備至吏部存檔的。只有她們生的女是被官方承認的。至于暖床丫鬟和外室的人數則沒有限制,但她們若是有幸生下一兒半女,必須要放在正妻或者兩名良妾的名下養著,方能進入宗譜,也才會被朝廷承認。
但除了皇親和國戚,文武大臣的女要想見到圣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獲邀參加宮中宴會的,至少要年滿十三歲。偶有特例,比如這一次為林仙兒伴奏的最小的妹妹林茹兒只有十歲。
因此,雖然沈冀是皇帝最為倚重的武將之一,但他的一兒三女中,皇帝此前見過的只有正在軍中效力的沈徹。
眾人安靜地打量著歆夢,沒有人還記得舞臺一側的瑤琴旁,還跪著另一個一身艷紅襦裙,濃妝艷抹的女。
沒有皇帝的允許,被遺忘的沈云蘿只能委屈地繼續跪著。她偷眼往七皇蕭奕的方向看去,見他神情專注,盯著一個地方不動。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勾住他的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嫡姐沈歆夢。
沈歆夢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畫了一幅畫嘛!沈云蘿氣急敗壞,忍不住回頭去看斜后方的畫布。
只一眼,她就驚呆住了。
這、這就是一直以來,沈歆夢在虛空中作的畫?它已經不能稱為“一幅畫”了,稱作長畫卷更為恰當。
山,或雄偉,或秀麗。
水,或磅礴,或溫柔。
“你說說,這幅畫的意思?”皇帝威嚴的聲音響起,炯炯的目光越過歆夢落在了她身后的長長畫布上。
聽到皇帝的詢問,歆夢緩緩松了一口氣。她一直等的,就是這個
她嫣然淺笑,柔聲開口,娓娓道來:“稟皇上,這幅畫的靈感臣女看過的一本書,這本書叫做《四方游記》,乃是四方游俠所著。臣女所畫的山川江河,全部出自該書中的插圖。”
聽見歆夢的回答,臺下眾人驚訝不已。
滿朝文武,知道《四方游記》的人并不多。他們原本以為,能將名山大川畫得如此形神兼備,她一定是親眼見過。卻不料,她只是根據一本書中的插圖“臨摹”而成。
八皇蕭瑯勾唇,原來這就是她借《四方游記》的真正用意!當畫布上第一幅畫即將完成時,他就已經看出來,她畫的是他曾經游覽過的風景。
“沒想到沈冀將軍的長女如此有趣。”太蕭乾突然開口,聲音不大,但引起了坐在他身旁的蕭瑯的注意力。
余光瞥見太緊緊盯著臺上那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女,目光中充滿了興味以及志在必得,蕭瑯心中一動,再想到剛才太帶頭鼓掌打破死寂,唇邊的笑意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瑯緊抿著薄唇,將注意力全部移回到高臺上。
此時的她,淡到極致,但渾身透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根本挪不開眼睛。
她大概還沒現到自己已經引起了太的興趣吧?不,說不定這本來就在她的計劃之中。
他早就應該想到,她恨七皇蕭奕,這個節目自然不會是為蕭奕精心準備的。而放眼整個大商,太蕭乾乃是儲君,未來的大商皇帝,無疑是她最佳的夫婿人選。
心里好像壓著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沉甸甸的,讓他有一種幾乎要透不過氣的感覺。
這一刻,他后悔了,真不該將《四方游記》借給她。
就在歆夢提及《四方游記》的時候,皇帝瞥了內侍總管蘇公公一眼,蘇公公趕緊再次俯身湊近皇帝的耳邊,低聲說起《四方游記》的來歷。
聽完之后,皇帝立刻點了八皇的名:“瑯兒,你素來喜歡四處游歷,想必也曾見過沈歆夢所畫的風景。你來品鑒一下,她畫的如何?”
蕭瑯聞言立刻起身,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禮:“父皇,沈大小姐所畫之景,有好幾處兒臣看著很是熟悉。至于畫的好不好,遠觀看不仔細,兒臣需要近前一看。請父皇允準!”
皇帝慈愛地看著這個兒,爽快地道:“準了。”
“父皇,兒臣也想上前一觀,請父皇允準!”說話的是七皇蕭奕。
“還有兒臣。請父皇允準!”太蕭乾也來摻一腳。
正邁步往臺上走的蕭瑯,聽見七皇和太的話,下意識瞇了瞇眸,腳下卻沒有一絲停頓。上了高臺,在經過歆夢身邊時,他用余光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徑直走到畫布前仔細看了起來。
臺下,皇帝在微愕之后,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朕的皇兒都對大商風光十分感興趣。你們都去看看吧。”
“太殿下,請!”面對儲君,無論是否心甘情愿,表面上蕭奕自然是要禮讓的。
太蕭乾嗯了一聲,率先上了臺,特意在歆夢前面停下腳步,認真打量了她片刻。
遠看出塵,近看清麗,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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