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蘇蕓聞言，露出微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按照人類的標準，確實是既美麗又自信還很強大，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但是你見過十年前的我嗎？”
白夜聞言，斂住了笑容：“難道你十年前……別開玩笑了，美人都是天生的，天賦也是天生的，你……怎么可能！”
“說起來你或許不相信，但是十年前的我，卻是連親生父親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恨不能扔角落里自生自滅！那時的我，脾氣犟，長得丑，還是個幾乎無法習武的廢物！蘇家上下幾乎沒有人尊重我，管家克扣我的月錢，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們拿我當出氣筒，想盡辦法刻薄我、欺負我！偌大的蘇家，只要爺爺和大哥把我當人看，連我的丫鬟也常因為我的緣故被人欺負……”
白夜愣住了，在蘇蕓的身上，他找不到半點自卑的痕跡。但是他本能地相信蘇蕓的話，因為龍族的自覺，也因為她沒必要對自己說謊。
“……你是你，我是我。你很堅強，沒有別人的認可也可以長大，我……”白夜嘟囔地說著，低下頭開始撥弄衣裳上的寶石，也是這時，蘇蕓才發現白夜衣裳上的寶石竟然都是用融化的金銀黏上去的。
依照人類的標準，他的這件衣服的設計和貼體感可謂差到了極點。不過白夜是龍，喜歡閃光的東西。比起舒適感和剪裁感，他們更在乎衣服是否足夠閃亮。
“……你需要別的龍為你證明什么？”蘇蕓反問道，“聽過丑小鴨的故事嗎？曾經有一鴨子，從小就比起其他的鴨子長得又丑還很笨拙……”
“我是龍，我不是鴨子。”白夜插嘴道。
蘇蕓冷冷地撇了它一眼，嚇得他趕緊閉嘴。
“……當丑小鴨看到樹林里的小鳥飛向天空時，它以為是自己的丑陋嚇到了它們。當獵狗嫌棄它太小跑開時，它認為是白己丑得連獵狗也不咬了。它非常的自卑，又無比渴望被別人承認……直到有一天，它看到了天鵝，它自卑又畏懼地走向天鵝，天鵝接納了它。而那時它才知道，它不是丑小鴨，是一只美麗的白天鵝。”
蘇蕓向白夜復述著丑小鴨的故事，這是她讀過的為數不多的童話之一。
從未聽過童話故事的白夜聽得津津有味，異色的眼睛更閃閃發光：“……也就是說，丑小鴨本來就是一只天鵝，因為在鴨子群里，所以被認為很丑很難看，又因為被小伙伴們欺負，因此產生自卑，甚至于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個錯誤？”
蘇蕓點點頭：“是的，沒有人生來丑陋，更沒有人天生是廢物。我有一個朋友，他天生雙目失明，但他卻活得比世間任何一個人都更加恣意瀟灑，連皇帝看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先生。所以快樂的關鍵在于你自己，對于那些根本不認識你也不愿意了解你的人，他們怎么想，重要嗎？”
“……確實，為那些不在乎我的人糾結痛苦，一點也沒有必要。”白夜若有所得地說著，突然又抓了抓頭發，“可我是龍，我不是鴨子，也不是人，干嘛要……聽你講鴨子的故事？”
聽到白夜說這話時，蘇蕓差點就想給他一個耳光，但她告訴自己，要有耐心。
深吸兩口氣，蘇蕓道：“因為丑小鴨的故事和你的情況非常類似。丑小鴨離開了歧視它的兄弟姐妹，離開維持溫飽的小屋，獨自漂泊在深秋的原野，熬過漫長的冬天，在萬物復蘇的春天飛到天鵝聚集的花園，這時他才知道：他不丑陋，他很美麗，他是鳥兒中最美麗的一只。”
“……也就是說，如果我像丑小鴨一樣，離開龍谷，離開羅家，在整個大陸流浪奔走，熬過漫長的苦難后，就會變成比白蕊還要美麗神圣的龍？”白夜閃著星星眼看向蘇蕓。
看著他寫滿期待的眼睛，蘇蕓頓覺自己在哄騙無知小孩。
“至少，比你留在龍谷里更有前途。你是男子漢，你完全可以走出這里，向廣闊無際的世界發起挑戰。”蘇蕓鼓勵地說著，這番話雖然有私心，但她卻也真誠地希望白夜能因為她的鼓勵，生出勇氣向世界挑戰。
他像極了曾經的自己，自卑又膽怯，雖然裝得氣勢洶洶、張牙舞爪。
白夜有些心動了。
他也曾聽成年龍們說過外面的世界，無數種美味佳肴，飛不到盡頭的廣袤大地，萬千種地方風情，眼花繚亂的魔法體系……一切的一切，都像惡魔的私語般蠱惑著少年。
因為對外面世界的濃烈渴望，以及對畸形外貌的自卑，當白夜逐步成年、元素天賦屬性都激活后，他學習的第一個魔法就是化形術。它迫不及待得想要變成人類的模樣，離開這些歧視他的同族，去人類的世界，享受那里的繁華和美麗。
可惜變化術已經學得幾乎完美，白夜卻遲遲不能邁出第一步。
依照遠古的契約，龍必須與人類簽訂契約，才能插足人類世界！否則——
龍族鼎鼎大名的問題兒白夜，哪那么容易找到契約對象！
羅家的年輕人倒是時常會跑到他的山洞外，想引起他的興趣。可白夜怎么可能看上這些被同族挑剩下的人類！
他要找個比羅家家主還要光芒萬丈的契約者！氣死老太婆！懷著這樣的心思，白夜時不時地溜到羅家境內打轉。
當他看到蘇蕓和青銅龍、羅肅對戰時，激動得尾巴都直了！
既然老太婆和羅家家主簽訂契約，我就找羅家的對頭簽契約！但他萬萬沒想到，他一眼看中的契約對象，居然——這么棘手！
“……我當然早就想離開龍谷，去外面的世界了！可是老祖宗立下了規矩，龍必須和人類簽下契約，才能離開龍谷！”白夜遺憾地說著，雙目炯炯看向蘇蕓，“做我的契約對象吧！只要你和我簽訂契約，我就能離開龍谷！去人類的世界創造屬于我的神話！”
“……這個……”蘇蕓有些頭痛，白夜的興奮和激動都遠超出她的預期，反而讓她先前的蠱惑變得好像……
自己給自己挖下的坑？！
“……美人，我知道你不想簽逆向契約。但……你現在的實力也……”白夜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哀求道，“求你答應我吧！我不會讓你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