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豈不是什么？”蘇蕓問道。
歐陽無虞苦笑道：“為了確保效果，叔父在煉制止血散的時候會加入了少量的神仙花……當然我們是事先計算過分量的……可是傭兵們實際使用的時候，常常為了少挨痛，涂了止血散還口服大量的神仙花膏……”
蘇蕓冷哼道：“連這點痛也挨不住的男人，活該上癮死掉！”
歐陽無虞有些驚訝，軟聲道：“云小姐，話不能這么說，畢竟是醫者……”
這時天已大亮，回春堂給蘇蕓的房間也整理完畢，歐陽無虞請蘇蕓暫且休息，同時將伙計叫來：“昨天幫叔父煉制的止血散的時候……我有些手抖，三七草的分量不小心倒多了，你跟外面說一聲，就說今天回春堂不出售止血散了。”
“少爺，沒有止血散，那些……”伙計臉色有些難看，三七草是常用的止血草藥，多放不會影響止血散的效果。
“照我說的去做。”歐陽無虞道，“有什么事情由我一人承擔。”
打發走伙計，歐陽無虞道：“云小姐，神仙花危害嚴重，該如何補救？”
蘇蕓卻道：“這止血散除了回春堂出售外，本地還有哪些藥鋪也出售？”
歐陽無虞有些不明白了，當務之急難道不是解決神仙花成癮的問題嗎？
看蘇蕓神色嚴肅，歐陽無虞道：“除了回春堂，三和堂、寶芝堂也都有止血散出售，只是效果不如歐陽家，所以兩家的生意一向不好。”
蘇蕓道：“既然如此，就讓伙計通知那些傭兵，讓他們暫時去另外兩家購買止血散，這邊的事情……”
她看歐陽無虞性情溫柔，有心把君無藥煉制止血散的丹方交給他，還沒來得及開頭，歐陽炎聞訊趕來了：“無虞，我聽說你要王三暫時不要出售昨天新做的那批止血散，究竟是怎么回事？”
歐陽無虞和歐陽炎是親叔侄，面容身形都很相似，但相差無幾的五官，長在歐陽無虞臉上是溫潤，長在歐陽炎臉上卻只會讓人想到勢利。
歐陽無虞顯然早有準備，道：“叔叔，我讓王三壓著止血散不賣，是因為昨日接到凌小姐的消息，說她堂兄近期內可能組織一場大活動，需要大量止血散。壓到那個時候賣，止血散的價錢肯定會翻倍漲。”
聽侄子如此一說，老人笑了：“無虞果然是聰明又懂事，好，就聽無虞的，明天開始止血散都只賣平時的五分之一的份額，余下的全部囤起來，哈哈！”
“謝叔叔體諒。”歐陽無虞溫和地說著，歐陽炎這時終于看到了蘇蕓：“她就是你昨天和我提起的那個昭國來的云小姐？”
歐陽無虞道：“是的，叔叔。”
歐陽炎眉開眼笑起來，像干菊花泡進了滾水里：“無虞，好好招待云小姐。”
歐陽無虞道：“這是自然的。”
蘇蕓也適時地喊了一聲：“歐陽先生。”
歐陽炎呵呵地怪笑了兩聲，轉身走出藥房。
送走歐陽炎，歐陽無虞解釋道：“回春堂是爺爺的基業，三十年前傳給父親和叔叔。十年前父親去世，就由叔叔當家了。叔叔為了發展回春堂，難免有些……如果你覺得叔叔和我說話有些不舒服，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蘇蕓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歐陽公子，你的心思我懂得。”
歐陽無虞剛送蘇蕓回房間，伙計來報，說門口的傭兵們聽說以后回春堂每天只賣往常五分之一份額的止血散，鬧騰起來了。
“這——”歐陽無虞急忙道：“云小姐，我去前面看看。”
蘇蕓道：“我同你一起去。”
歐陽無虞有些無奈，但最終還是贊同了。
傭兵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止血散對他們而言是隨身必備。回春堂賣出的止血散，雖然價格比較貴，但效果是實打實的好，所以他們一直都非常捧場，就是每天只賣五百瓶也接受。可是今天，回春堂突然說短期內不買止血散了，這些人頓時爆發了！
回春堂門口，一群傭兵罵罵咧咧著，說什么的都有。
有幾個男子干脆抬了個半死不活的人躺大門口：“歐陽先生，你家再不賣止血散，我這個兄弟可就要死了！”
另外兩家藥鋪的人也混在人群中喊道：“說什么暫時不賣，不就是想著漲價嗎！你們回春堂仗著止血散的效果好，不知道賺了我們多少黑心錢，卻一點也不知足，成天就想著如何漲價！”
“各位，安靜！安靜！”歐陽無虞大聲喊著，他的聲音太過溫柔，瞬間就被人潮淹沒。
蘇蕓見狀，拍了拍滾滾的腦袋，滾滾停下吃個不停的嘴巴，尖吼了一聲！
頓時，人群都安靜了。
“各位，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但這一次真不是我們回春堂變相漲價，而是……昨天煉制的那一批止血散，有一味藥的比例不對。回春堂在青石鎮將近百年，兢兢業業看病賣藥，從不做坑害病人的事情……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各位了！”
歐陽無虞誠懇說著，他畢竟是回春堂的少東家，在鎮上很有威望。看著他誠摯的眼神，本來鬧騰不止的傭兵們也安分了許多，只是躺在門板上的那人還在不斷的呻吟。
歐陽無虞見狀，對伙計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人抬進去！”
“是！是！”
伙計們一起動手，合力把人挪進了內室，歐陽無虞向圍在外面的傭兵們連聲說了幾句抱歉，這才走進內室，替傷者止血、處理傷口。
蘇蕓一旁看著，她注意到，這人的傷口有些奇怪。
出入崇嶺山區的傭兵，身上多是魔獸的抓傷、兵器的砍傷，但是這個人的傷口卻不一樣，傷口不深但是創面直徑三寸有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植物尖刺！
“這是怎么回事？”強忍著惡心，蘇蕓問道。
歐陽無虞道：“他被一種叫做蔓草的植物攻擊了。”
“蔓草？”
崇嶺山區生長諸多古怪植物，蔓草就是其中之一。它纏著古樹生長，遇到外力攻擊，包滿尖刺的豆莢就會爆開，把數百萬根含有劇毒的尖刺扎進攻擊者體內。
但明知蔓草有毒，傭兵們依舊會冒險。蔓草喜陽，大量生長蔓草的地方會產生一片絕對陰地，而大部分價值不菲的菌類芝類都長在純陰之地！
歐陽無虞細心地為傷者將尖刺拔出，已經潰爛的肉則直接用銀刀割下，猙獰無比。因為受不了燒焦味道，藥童都跑出去吐了三次，只有蘇蕓留在屋內，輔助歐陽無虞清理傷口。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傷口終于處理干凈，傷者緩緩醒來，口齒不清地說道：“……血靈芝……血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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