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吧。”
一壺箭射完,陳武甩了甩有些脫力的手臂,滿意的指定了這把弓。隨后,出于防身目的,他又從武器架上選了一把短刀。除了沒有皮甲外,其他是標準的帝國步弓手打扮。為了避免路上被人看到,陳武離開時是空手的,會由典勇一并幫他攜帶。
帝國步弓手的標志配裝,讓典勇不由得高看了陳武幾眼,可心里的疑惑卻更大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個謎團。
他看不透!
決議已定,接下來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漫長的白天一點點過去,盡管不困,陳武還是強迫自己睡了一覺,為晚上的行動養精蓄銳。至于負責征調的衙役們和征調官,下午就已經滿載離開。如果不是人手實在不夠,只能分批進行,他們的收獲還會再添很多。饒是如此,當一行人在男爵仆從的護送下離開時,隊伍中已經多了一大群牛羊,還有至少十五匹馬。
這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他們為此付出的,僅僅只是一張帝國的征調令,外加每頭少的可憐的幾枚銅幣罷了。這些牲口只要順利運回沂城,交給早就約定好的商行的牛馬商人,轉手就是幾十倍的利潤。由于運送的大車本就來自他們,因此運到后甚至不需卸車,直接就可以交貨,省時省力。
至于帝國的征調?
隨便給幾頭老弱牲口應付一下就行,反正帝國也沒指望這邊能貢獻多少。
真正的大頭,在蕪湖、清河和河套三郡!
由于人手不足,再加上隊伍臃腫,一直到夜色降臨,征調的隊伍才走了不到十里。照這個速度,再用兩天都未必能到沂城。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就近在路邊的山神廟里圈了個地方,姑且休息一晚。
而這個時候,陳武也趁夜色掩護,溜到了長山鎮外。
借助微弱的月光,陳武看到驛亭附近空無一人,這讓他心中一驚。好在沒等他想太多,一個魁梧的人影就從驛亭后面的樹林中繞了出來。朦朧的月光恰好破開云層,照射到典勇身上。一身黑色的勁裝打扮,頭上蒙著黑巾,背挎一張兩石的硬弓和箭袋,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凜然威勢。
“你來晚了。”
典勇壓低聲音說著,不等陳武回話,就抬手將包好的、陳武先前試的武器拋了過來。弓、箭袋、扳指等一應俱全,此外還有那把短刀,同樣開過刃。對典勇來說,這把刀太輕,完全是裝飾品。可對陳武來說分量剛好,正是一把殺人的利器。
穿越之后,第一次殺人么?
冰涼的刀刃在夜色下散發著令人汗毛豎立的寒意,讓陳武的血久違的沸騰了起來。這一刻,艱難生存了一個月的長山鎮鄉民陳武徹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帝國》中橫行了十余年的超級公會玩家!
這種氣勢的轉變是如此明顯,以至于昏暗中的典勇都感覺到了,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走吧。”
陳武背上弓箭、掛好刀,收斂起情緒,儼然有了一種他才是今夜主謀的感覺。
典勇并不是喜歡廢話的人,見陳武準備好,默默轉身消失在驛道旁的樹林中。由于體型高大,腳步又暗合韻律,他的步速極快,陳武必須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因為今夜的亮度還算過得去,出于隱秘考慮,典勇便沒有引燃火把。好在兩人一個武力超群、另一個身體也還不錯,都沒有夜盲癥,黑暗中倒也能摸索前行。
一個多小時后,兩人奔出十多里地,來到了沂山的邊緣。
沂山的山勢雖然不高,但連綿數十里,沂城的名字據說就來源于此。由于有很多適合藏身的地方,整個隆山府的盜匪和賊人,起碼有三分之一在這里有落腳點。帝**不是沒來剿過,只可惜幾次都沒取得什么效果。從那之后,沂城的縣令也就懶得管了。
如果沒猜錯,黑巾賊的巢**也在這里。
“到了嗎?”
看典勇打量附近地形,陳武小聲問道。
典勇反復對比了片刻,回想一下,搖了搖頭:“還差一點,不過快到了。”
說是這么說,接下來兩人在山林中又穿行了近半個小時,這才逐漸接近目的地。整個過程中,兩人都沒有說過,而是一前一后默默的趕路。
由于冬季時常進山狩獵,典勇對這片山林很熟悉,沒多久后就帶著他找到了一條足夠馬隊穿行的小道。按典勇所說,這里是黑巾賊此行的必經之路。
“有了!”
黑暗中,典勇略帶喜意的聲音響起。
借助月光,陳武順著典勇指的地方看去,在地上看到了凌亂的馬蹄印。印記很新鮮,連落葉上的壓痕都清晰可見,可以推知才過去沒多久。至于數量,地上的馬蹄印太亂,就不是陳武能推斷出來的。
《帝國》中,有專門的玩家做這個差事,陳武也不是萬能的。
不過,陳武雖然看不出來,卻難不住典勇。他略一沉吟,便算出了黑巾賊出動的人數:“約二十騎,超過一半是雙人一馬!”
能看出數量,這個陳武不奇怪,但超過一半是雙人一馬,這個也能看得出來?
換個普通人,或許會驚訝異常。可陳武終究是游戲中混過的,很快便想到,蹄印的深淺有細微的差別。雖說在夜間很難注意到,可觀察細微的人終究可以發現。只要統計一下深淺的比例,大概就能得出數字。
至于為什么要雙人共乘一馬,估計是為了回來時有充足的人力搶回征調的那些牲口吧。
在他走神的這片刻,典勇已經自顧自的忙碌開了。
先是在附近轉了一圈,找了一個相對隱蔽、但視野開闊的點,適合狙擊。隨后,典勇從身上掏出一捆染黑色的細麻繩,仔細的纏繞在兩棵相鄰的樹上,充作絆馬索。由于貼著樹葉,不細看很難發現。
搶了一票、大勝歸來的黑巾賊,得意洋洋下幾乎必然會上當。
陳武也沒閑著。
他的準備雖然沒有典勇充分,但也有屬于玩家的絕活。對著地面上的枯枝敗葉整了一番,又塞了幾塊石塊,便弄成了不起眼的陷坑。看似平地,但馬奔行中踩上去,又是在夜間,十有**會崴到蹄子甚至摔倒。輕則人仰馬翻,重則直接骨折甚至摔昏迷。
這種小伎倆很不起眼,但效果卻不賴。剛流行的那幾個月,不知道坑了多少膽敢夜間縱馬的玩家。
其實,陳武布置的手段,很多獵人都會用,典勇大概看了看也能明白。他之所以沒多此一舉,一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二來是擔心類似的布置會弄巧成拙,弄傷他自己的馬。不過陳武既然做了,典勇倒也沒阻攔。
等一切布置好后,兩人退出幾十步,來到了提前看好的藏身處。
漫長的等待開始了。
按典勇所說,黑巾賊的速度就算再快,估計也要到下半夜才能返回。光這么干等無疑很枯燥無聊,再加上跋涉了那么遠的山路,白天頭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陳武隨意扯了個話題,以便分散自己的注意,說:“那匹青驄,似乎對你很重要?”
白天的事情很明顯。
典勇本沒有跟那些衙役對抗的意思,就因為這匹馬,才讓他下定決心利用了黑巾賊。
“那匹馬,是傳授我武藝韜略的師傅臨死前送我的。”典勇沉默片刻,說出了原因,緊接著反問道:“你呢,又為什么一定要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