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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這位公子,前面就是白氏藥堂。”沿著甜水街走出十幾丈遠,那引路人指著不遠處叫道。
“謝謝大哥,”常晉趕忙行禮感謝。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引路人沒有想到書生這么有禮貌,嚇了一跳,急忙閃退到旁邊。
兩人分開,常晉剛走幾步,忽然聽到前方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這位老爺,行行好,給我們點吃的,我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抬頭看去,才發現旁邊角落里蹲坐著一老一小兩個乞丐,年老的那位滿頭銀發雙目發灰,應該是盲人,另一個是小丫頭,衣服破破爛爛,骨瘦如柴,臉上沾滿灰跡。
小丫頭餓的瑟瑟發抖,見到有人從旁邊路過,立刻磕頭乞討。只可惜這年月大多數人家都不富裕,行人從旁邊經過時腳步匆匆,根本沒有停留。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常晉心中輕嘆一口氣,摸出十幾枚銅錢。十幾枚銅錢,夠這祖孫吃頓飽飯,喝碗熱湯。
他身上銀子不少,但卻沒有掏出來。對于這祖孫二人而言,很多時候銀子并非好事,反而是禍害。
銅錢握在手中,常晉猛然停住,詫異看著面前的兩個乞丐。她們頭頂氣運前一刻還是灰白相間,現在迅速轉黑,幾乎眨眼的功夫,已經完全成了黑色。
“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驚詫不已,抬眼朝四周望去。
街道上人來人往,并沒有什么異常。
不過常晉眼睛很快鎖定街角一位頭戴斗笠的漢子,此人身上散發著淡淡殺氣,站在十幾丈外,目光凝聚處正是兩位乞丐。
對方并沒有察覺有人注意到自己,只是臉上冷冷一笑,緊接著從懷中掏出兩個冒著熱氣的大包子,邁步朝兩個乞丐走來。
原來如此!!常晉雖然不明白來人為什么會加害兩個乞丐,但事情緊急,容不得他多想。腳下幾個點動,已經阻擋在來人面前。
猛然見面前有人攔路,來人一驚,等看到是位書生,當即怒道:“書生,你干什么?”
“老張,好久不見了,沒有想到在這里見到你。”常晉臉上帶著笑意,一副撞見熟人的模樣,大手快若閃電,牽住對方的手腕。
那人只感覺身體一麻,接著便沒了反應,張幾下嘴,卻始終說不出話。
“走,走,老張,我們到酒館喝一杯,好好聊聊”常晉攬住對方的肩膀,真的好似朋友一般,快步朝旁邊一個胡同走去。
旁邊不時有行人路過,卻沒有引起懷疑。
等進了胡同,見左右沒人,常晉松開手,冷眼看著對方。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再傻,現在也明白遇到高人。只是他不明白,對方如何盯上自己的。
“說,為什么要加害兩個乞丐?”常晉不答反問,話中絲絲法力涌動。
“我……我……”來人頭頂氣運掙扎幾下,接著便屈服下來。
“我該死,我該死,我說……是三皇祖師會張德安交代小人做的,說是事成之后給小人十兩銀子作為報酬。”
“張德安為什么要這么做?”常晉追問。
“為了弄垮白氏藥堂,那個白大夫醫術好,而且給窮人治病不要錢,這些日子,很多病人都到他這里看病,沒人去張大夫的醫館。所以張大夫派小人給兩個乞丐下毒,再抬進白氏醫館讓他們醫治……”
聽到這里,常晉目光愈發冷然。為了一己私利,害掉兩條人命,這樣的人竟然是大夫。該殺!
“那張大夫的醫館現在何處?帶我去。”
“是,是”在神識壓迫下,那人根本沒有反抗的念頭。
甜水街附近一座酒樓中,二樓雅間靠窗位置坐著四個男人喝茶。如果有人在此地,就能夠認出他們是三皇祖師會的大夫。提起三皇祖師會,在湖陽府內婦孺皆知。這個行會里聚集了諸多湖陽府名醫,平時這些大夫經常會聚在一起探討藥理藥性,揣摩疑難雜癥。
這次行會中幾名大夫聚集在一起,卻不是研究疑難雜癥,而是被靠窗子那位長得賊眉鼠眼的老頭請來。
這老頭身體干癟,一臉奸詐像,根本沒有大夫應有的慈悲之色。此刻他沒有喊店小二上菜,只是頻頻透過窗子朝街道望去。
見此人心神不定的樣子,剩余幾位大夫有些不滿起來:“張大夫,你今天請我們來,到底有什么好戲看,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就是,不會是光請我們喝茶,我可沒有閑工夫……”另一人接口。
“三位稍安勿躁,好戲馬上就開場。”張大夫捋了捋沒剩幾根的胡子,得意道,“諸位還記得我們前些日子談起的白氏藥堂嗎?”
“白氏藥堂……”提起這家醫館,幾位大夫臉上都露出郁悶之色。
自從白氏藥堂開業起,他們就開始關注。這家醫館宣稱窮人看病不要錢,當時眾人以為是噱頭,沒曾想是真的。不過最初眾人并沒有在意,用這種方法行醫,怕是用不了多長時間就破產關門。
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幾個月下來,白氏醫館不但沒有關門,反而在湖陽府站穩腳跟,闖下偌大的名頭,連帶他們的生意也受到影響。
如今病人提起白大夫,紛紛翹起大拇指。
這樣以來,三皇祖師會的大夫變得有些尷尬。他們聚一起時曾討論如何對待白氏藥堂,施壓根本沒效果,人家沒有加入行會,自然不會聽他們的。至于派人上門搗亂,這個倒試過,可惜白大夫那個丫鬟實在厲害。一通亂棒,打的搗亂者抱頭逃竄。
左右不行,這些大夫才消停下來。
張大夫張德安笑道:“這些日子,老夫苦思冥想,得了一條計策,不但可以讓白氏醫館關門,說不定還要/吃官司。”
“什么計策?”有大夫追問道。
“呵呵,李兄稍安勿躁,馬上就知道了。”張德安繼續賣關子。
“張大夫,讓白氏醫館關門即可,吃官司有點嚴重了。”
“是呀,沒必要鬧到這一步”
十幾丈外,常晉將這些話語聽得一清二楚。他本想寶劍飛出,直接將張德安幾人腦袋取下了事。聽完才知道此事是張德安一人所為,其他大夫并不知曉。從他們的話中,可以得知這些人良心未泯。
如今幾人已經知曉張德安設計陷害白氏醫館,當然不能立即斬殺此僚了。如果這么做,只會讓他們懷疑道白氏醫館身上。
略微思索,常晉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接著他隨手在殺人者腦袋頂一點,浩然之氣涌入,直接破除對方兩道魂魄。
常人靈魂分三魂七魄,破除兩道已不完全,自然變成傻子。目送此人傻傻的離開,常晉心中卻沒有半點憐惜。他剛才雖然下毒殺人未遂,但事情已經做出,還是要受些懲罰。
至于樓上那張德安,稍后也逃不掉。
感應清楚此人相貌,常晉才踏步離開。
走到街口賣包子的地方,常晉買了幾個大包子,提著送到兩個乞丐面前:“趁熱吃吧,”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看到熱騰騰的大包子,女孩口水立刻流了出來。
等伸手接過,她并沒有塞入口中,反而送到瞎眼老嫗面前,興奮地喊道:“奶奶,咱們有吃的了,是這位好心的公子給我們買的。”
看她們吃的噴香,常晉心中微微泛酸。道家說修道之人需要在紅塵中歷練,儒家也提出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其實他們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門下弟子見識世俗種種。不過道家是為了讓弟子出世,儒家則為了入世。
記得剛穿越到這方世界時,他曾在紙上寫下著名的橫渠四句,只覺得過于虛妄。經歷過水淹萬山府,再到眼前兩個乞丐挨餓,常晉才明白為生民立命不是簡單地一句話,而是沉甸甸的承諾。
在這方世界,儒家已經沒落,橫渠四句也沒有被人總結出來。但卻有無數儒者為之奮斗。
儒家享用人道氣運數千年,便因為此。
想到此節,常晉恍然覺得心頭迷霧剝開不少。泥洹宮內那桿神筆也迸發出道道霞光,當中帶著一絲淡黃。
自己……似乎找到突破境界桎梏的方法了!
“謝謝你們”沒想到幾個大包子讓他有這番感悟,常晉又從身上摸出幾枚銅錢放入破碗中,大踏步離去。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你是個好人”女孩在后邊大嚷道。
常晉踏入白氏醫館時,白素素正坐在桌前給一位婦人把脈。聽到腳步聲,她下意識抬頭,看清楚來人,趕忙站起道:“常公子,你來了!”
“白……大夫,打擾了,你先給他人看病吧。”常晉本想喊聲白姑娘,話到嘴邊才想起她現在是男人裝扮。
“嗯,常公子稍等,我讓阿碧給你沏茶”白素素說完沖著后方喊了一聲。
阿碧很快出現,只是見到他卻神色有些冷淡。
這讓常晉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這丫頭吧。
等跟隨對方來到后院,阿碧重重將茶壺放在石桌上,冷聲道:“常公子,想喝茶自己沏。”
“阿碧姑娘,小生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常晉納悶的反問。
“你沒有做錯,是我們姐妹錯了,說什么明日會早些過來,這都眼看中午才來,哪里將我們姐妹放在眼中……”
是怪罪自己來晚了,看阿碧抿著嘴角,氣鼓鼓的模樣,常晉臉上一笑。什么修煉數百年的蛇妖,分明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
(我要的是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