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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小船又朝前行出十余里地，常晉二人付過船資，在一處碼頭上岸。
此地名叫蜀河鎮，正是來世尊者最初顯靈的地方，第一座尊者廟便在此地修建，也應該是真身所在。
他們原本想找人詢問尊者廟的位置，靠近鎮子才知道根本不用詢問。今天是十五，正是拜神的日子。前去尊者廟燒香的百姓絡繹不絕，排成一條長長隊伍，足有二里多。其中有坐轎而來的鄉紳，也有他們這般打扮的讀書人，當然更多是平民百姓。
兩人對視一眼，都透露著驚訝。來的路上已有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信奉來世尊者的百姓如此之多。
先前小倩托夢貢獻河神瓜，也沒有如此盛況。
“走吧，我們去看看”常晉深吸一口氣道。
他們走出半里多路，見前方不遠處有輛板車掉進車轍當中，板車上邊坐著位滿頭白發的老嫗，一個衣衫破舊的中年農夫使勁拽住車把往路上拉。
由于剛下過雨的原因，車轍內滿是污泥，死死吸附著車輪，農夫嘗試了幾次，憋得臉色通紅，始終沒有將板車拉出。
常晉快走幾步，伸手扶住車梆一推，車輪已經從污泥中脫離。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農夫此刻回頭見有人幫忙，慌忙放下板車，誠惶誠恐道。常晉王啟年二人身著長衫衣料考究，縫工精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大哥何必多禮，出門在外誰沒有難處”常晉伸手指了指板車上的老嫗：“你們這是去尊者廟燒香？”
“哦……我和老娘求愿，她眼睛瞎了，想讓尊者會的長老看看能不能治好。兩位公子可也是來上香的？”
王啟年不知常晉為何對一個農夫如此熱情，點點頭說著：“嗯，我們聽說尊者大仙很靈驗，特來給家人祈福。”
“哦……你們不是來尋找仙緣的呀。”那農夫明顯松了口氣。
“仙緣，什么仙緣？”常晉心中一動追問道。
“兩位公子還不知道？”中年農夫壓低聲音，“尊者大仙神廟在紫玉山前山，拜的人很多，以前倒沒什么事兒，最近不知怎地傳出來世尊者在后山顯形……凡人遇到了立馬能夠成仙。這幾個月來，有不少人進入后山想尋找仙緣，大多數去了就沒有回來。據尊者會長老說他們都成仙了，可是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位公子，聽我一句勸，去前山拜拜尊者大仙就好，千萬別去后山找什么仙緣。”
“多謝相告”常晉臉色不變的回應。看來這來世尊者身上秘密還挺多的，這次一定要探個明白。
紫玉山半山腰，一座恢弘的廟宇掩映在綠樹當中。廟宇上方青煙裊裊，直沖天際。
常晉二人隨著香客來到山下，見別人手中都拿著香燭，他也從懷中掏出一錠碎銀子，在道邊小攤上買了一捆。
因為這座寺廟，山腳下商業倒是興盛起來。沿路小攤，賣香燭、賣茶水、看相算命、賣湯餅小吃應有盡有，簡直就是一個小型街市。王啟年本想在山腳下略作歇息，可一路走來，發現那些面館茶攤內早坐滿了人，擠擠攘攘，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兩人只能省去歇息，直朝山腰奔去。
紫玉山大約有兩三百丈高，并不算陡峭，山坡上還修出一條土路。這點路程對于普通的農家香客來說不算什么，多抬幾下腿就到。
不過那些富裕人家就另當別論了，平時養尊處優，如今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無奈只能掏錢雇人用滑竿抬上去。
滑竿用半丈多長的斑竹做成，兩端各綁上短扛作為抬肩，中間再用竹片和繩子編成軟扎，前面系上一個腳踏。
這種滑竿由兩人抬扛，輕巧靈活，大道小道皆可行走，尤其適合山區小路。
些許山路自然難不倒常晉，只是為了照顧王啟年，他的速度并不算快。
花了大約半個時辰時間，兩人才來到殿前，抬頭觀望這座依山而建的宏偉廟宇。廟門匾額上書寫有“尊者廟”三個古樸大字，門口還有兩個身穿道袍的童子站著迎客。常晉略微感應，發現兩名道童氣運白色，不通法術，顯然只是凡人。
進入門內，只見殿前矗立著一個磨盤大小的石頭香爐，里邊插滿了燃香，香灰也有大半香爐，先前看到的裊裊青煙，正是這里散發出的。院內香客擠擠挨挨，雙手捧著香燭排隊上前。甚至有些虔誠的老太太，每走上三兩步，還會跪地叩首參拜，口中發出祈禱贊美聲。
“尊者大仙保佑……”
“大慈大悲來世尊者……”
常晉站在一個角落里，遠遠朝殿內望去，只見里邊同樣煙氣繚繞，正中神壇上，供著一尊泥塑神像，眉目間帶著高不可攀的莊嚴氣概，令人望而生畏。
待放出神識，可清晰看到整個殿內赤白氣息彌漫，源源不斷匯聚到神像當中。再看神像背后，明顯形成一道赤色光環，宛如滿月，灼灼熒光。
常晉見此，心中無比驚訝。求神敬香，心誠則靈。如果拜見者心中無神，自是不會供奉出香火念力。眼前這等香火念力，比小倩那河神廟中還要濃烈三分，由此可見廟內參拜的信徒有多虔誠。
因為初一、十五的緣故，拜神百姓要多一些。一天下來，足有數萬人。不過從這個數量上看，即使平時，拜見的也不會少。
一個邪神，能有這么大號召力，反而是正神無人祭拜。常晉心中唯有嘆息，世人多愚。
前面的人漸漸減少，很快輪到常晉二人。他朝王啟年手中塞了幾根香，低語道：“只管拜，心里不要多想。”
王啟年點點頭，邁步朝香爐前走去。常晉不動聲色，緊隨其后，兩人將香點燃，雙手捏緊插入香爐當中。而后后退幾步，跪地一拜。
拜完，常晉臉色如常，暗中拉了拉王啟年的衣袖，兩人退出廟宇。
“允升，這次可是感應到什么異常？”
“嗯”常晉微微點頭。
他剛剛上香跪拜的瞬間，泥洹宮內神筆忽然散發出紫色光暈，幾乎沒等常晉反應過來。便又恢復正常。原本這泥塑莊嚴端詳，和大多數廟宇里的神靈沒什么區別。不過就在一剎那，他卻看見了神像中的異相。
神像外籠罩赤色光環迅速退去，取而代之則是黑暗的邪祟陰氣。
而后他又放出神識感應，神像卻依然安詳純凈如斯，仿佛剛才感應到的只是錯覺。不過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原因就是神筆中傳來熟悉的排斥感，說明在神臺上端坐的正是一名邪神！
體內有神筆遮掩，這神靈并沒有感應到自己體內的法力。
不過他現在也肯定，來世尊者肯定也有遮掩氣運之物，否則先前數次探查不會都沒有發覺異常。
兩人一路下山，遠遠離開尊者廟，常晉才開口道：“清遠兄，你去鎮上找家客棧歇息，我有些事情要辦。”
“允升，我和你同去。”王啟年明白對方要做什么，躍躍欲試道。
“不行”常晉直截了當的拒絕，“清遠兄，你應該知道我修煉有道法神通。先前我在尊者廟中有所感應，此邪神非常強大，廟宇內不過是一個投影分身，實力已經在我之上。你若與我同去，我根本保護不了你的周全……”
見他神色凝重，王啟年只得作罷：“那你小心點”
“我明白”常晉點點頭，扭身朝后山走去。
先前那農夫曾經告訴他，不少人去后山尋找仙緣，結果有去無回。如果所料不差，來世尊者的真身應該在后山隱藏。
他心中有些奇怪，尊者大仙為何不敢將真神附著在廟宇當中。這樣處在神域當中，豈不更加安全。
初夏的天氣，燥熱無比，只是步入后山，常晉陡然感覺涼爽起來，山間清風徐徐，好不暢快。有條溪水蜿蜒曲折流淌，滴水叮咚作響，更平添幾分情趣。
紫玉山多石，山中不能種莊稼，因此除了砍柴的樵夫和獵戶，平時很少有人進山。數月前傳出來世尊者在山內留有仙緣后，進山的人才多起來。不過仙緣難遇，那些尋仙的人有去無回，這里重新變得冷清。
常晉自從踏入后山開始，就不斷運起神識觀望，發現整片大山并沒有什么明顯異常，只有一些背陰處有邪祟陰氣。
這景象正常，太陽照不到的地方自然會有陰氣滋生。
他沒走多遠，很快聽到前方有山歌聲傳來。過了一炷香時間，幾個手持弓箭的獵戶在山道上顯出身形。
領頭獵戶見到常晉也有些吃驚，主動開口詢問：“書生，你可是要到大佛寺尋找仙緣？我勸你還是趕緊回頭吧，那地方不能去……”
“大佛寺在什么地方？”常晉面露疑惑問道。
“翻過那座山就是……書生，聽我一句勸，仙緣不是那么好找的，回頭是岸。”
“是呀，聽老人們講，大佛寺那個地方以前就鬧鬼……”
不少獵戶紛紛出口相勸。
“多謝各位好意，我并不是去大佛寺尋找仙緣，來后山只是觀景，稍后就離開。”常晉謝過眾人，退步到一旁。
“那就好，那就好”
等幾個獵人走遠，常晉調轉方向，沖著東方一座大山奔去。
(我要的是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