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軍座,黎主任真的還在北平嗎?”張廷樞突然想起范杰說的話,滿臉期待的看向王以哲。
“嗯!”王以哲點了點頭,帶著些許的苦笑著說道:“天才現在應該還在北平,但是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聯系到是能聯系的上,但是愿不愿意回應就看他本人的意思了!”
“黎主任和煥然的關系真的那么好嗎?”張廷樞有些不解的問道,之前沒聽說范杰和黎天才又多深的私交啊!
“應該可以吧!唉!”王以哲突然嘆了口氣,帶著回憶說道:“蔚久,這里面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天才早年并不是咱們東北軍的人,那個時候,他還不叫黎天才呢,他的本名叫李渤海。黎天才只是他的筆名而已。他是山東人,五四那陣才算是展露頭角,第二年就被李大釗推薦進入北大學習,后來很自然便跟著李大釗進入了共*產黨,那邊也很把他當成是重點人才培養,民國十六年李大釗遇害,年僅27歲的他便接任了臨時中*共北京市*委*書記的位子,這你就應該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出色了吧。”
張廷樞默默的點了點頭,半天后才開口問道:“那軍座,黎主任既然是中*共那邊的人,那他最后又怎么會加入咱們東北軍呢,而且還極得大帥信任,甚至……”
說著張廷樞下意識的看了王以哲一眼,王以哲笑了笑,說道:“甚至超過了我,對吧!呵呵!這件事情說起來,還要感謝中共那邊。”
看了張廷樞一眼,王以哲的笑容里帶著一絲的苦澀,他接著說道:“那年秋,天才被免去了書記職務,改任委員兼秘書處負責人。10月份,天才一個不小心在散發傳單的時候,被時任東北憲兵司令、京師警察總監陳興亞捕獲。可憐的天才,剛入獄他便遭受雙重意外:外面的其他中*共黨員不肯搭救他,胡鄂公與楊度等還棄他南下;而監獄里面同案的北平新任市*委*書*記一個姓王的家伙很快就出賣了他。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蔚久,你要記住,永遠沒有比被自己人出賣更讓人徹骨痛心的了!”
張廷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或許煥然就是因為這才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唉!
王以哲接著說道:“因為天才曾經寫過一篇關于北京市國民運動的報告,1.2萬余字,很為李大釗賞識,這份報告后來被********編入李大釗案的“蘇聯陰謀文證”中,所以老帥和霆帥便認定天才為人才,把他留在北平公安局政訓部任秘書兼宣傳科長,被中*共拋棄的他,從此投向咱們奉系,連名字改成黎天才,替東北軍效力。少帥上臺后,天才漸被重用,成為被少帥極為倚重的心腹謀士,暗地里主持咱們東北軍系統的情報網。黎天才做的也很好,在與中共地下組織北方特科、國民黨復興社等均有聯系,游刃于方方面面之間。”
“那他和煥然之間又是怎么回事?”王以哲又問回到了這個問題。
“呵呵,蔚久啊,我都說了這么多,你怎么還沒有聽出來!”王以哲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李大釗被天才視作恩師,每年忌日都要上山祭拜。你可別忘了范杰的伯父菜園先生,那可是是李大釗在天津北洋政法專門學院的授業恩師了,你說他們之間什么關系?”
當年李大釗被抓,范熙壬生死營救,最后卻被東北軍通緝,一年后,隨馮玉祥國民革命軍第二軍打到北平,范熙壬才再次出現在人前。
“怪不得,煥然說是讓黎主任去找他,他才放心呢!”張廷樞終于明白過來了!
王以哲搖了搖頭,說道:“不只如此,黎主任那邊,大帥肯定另有安排,這批藥真要落到黎主任的手里,想要輕易動用怕是沒有那么容易!”
“那豈不是更好!”張廷樞并沒有看見王以哲臉上的惋惜之情,平靜的說道:“正是因為掌握在黎主任的手里,這批藥才不會最終落入到日本人的手里。”
王以哲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其實他對于這批藥還是有些想法的,雖然不至于說是落到日本人的手里,但是用來拉攏軍中將領確實沒有任何問題的,要知道這玩意在市面上,可真不比黃金便宜多少!
磺胺一面世,就被何應欽定為軍需物資,在沒有滿足軍需的前提下,任何人不得私下買賣磺胺,一經查實,便立刻予以重處,而負責執行的正是北平憲兵司令部。
所以現在在北平,雖然圍在曾昭掄身邊的人有許多,但是敢于真正動手的還沒有出現。
一開始大家懼于湖南曾家的威名,不敢輕舉妄動,雖然說曾家這些后人基本上沒有幾個人走政途,但是其潛在的政治人脈是不可估量的,從曾國藩到現在,國內不知道多少世家大族跟曾家聯姻通婚,而曾國藩及其后人不知道有多少的門生子弟散落四方,要知道就是當初的李鴻章也是曾國藩的學生啊,真要是將曾家給惹急了,雷霆之怒下,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而那些不受規矩的人,則早就被北平憲兵司令部清理的干干凈凈的,北方的青紅幫派更是沒有什么人敢動手,憲兵司令部的威懾只是其一,要知道,現在在北平三個中央軍的師當中有兩個師的師長是湖南人,剩下的那個也是受過曾昭掄的恩情的。本來大家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是范杰去了一趟密云回來之后,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而鄧文儀的出現,讓北平軍政高層的一些人也都收回了自己的爪牙。而現在敢于動手的人恐怕也只剩下了日本人和南京的那位。
范杰在曾昭掄身邊放這么多人,防的也正是日本人,當然就算是日本人也是不敢輕易下手的,一旦曾昭掄有個三長兩短,不說是中國方面,就是日本政府內部,也不會輕饒了他們。
至于南京的宋子文,他更是顧慮重重,一方面,老蔣本身就是曾國藩的崇拜者,事情真要鬧大了還真的不好收拾,尤其是最近老蔣在江西軍費上和他鬧得很僵;二來也是因為范杰這幾天的動作,讓宋子文不得不顧忌軍隊內部的反應,最重要的是現在正值戰時,真要因此影響了前方的戰局,他宋子文就是千古罪人。
顧慮重重之下,宋子文這才沒有隨便動手,而是選擇將來擇機而動,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范杰竟然找到了對付他的辦法。
孔祥熙是這個國民政府少有的能夠在經濟領域抗衡宋子文的人,加上他出身世家,手段圓滑,相比于宋子文,孔祥熙更加的長袖善舞,加上他現在就任的實業部長,有些地方反而束手束腳,可以說是現在最佳的合作對象。
現在新的藥廠就算是建起來也絕對趕不上長城抗戰,而在戰后,范杰需要孔祥熙來幫忙將磺胺迅速的推廣開來,這樣磺胺藥物的價錢就能迅速的降下來,最終成為普通老百姓的常用藥,這才是范杰的最終目的。
“軍座,我聽說南京那邊宋子文和孔祥熙的關系也不太好?”張廷樞試探著開口問道。
“嗯!”王以哲點了點頭,說道:“宋院長性情耿直,經常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與南京那邊的許多人關系都不大和睦,跟孔祥熙尤其如此。孔、宋郎舅之間暗斗甚烈,相互詆毀,中間只有宋靄齡能夠圓轉一二,這些年兩人的暗斗反而轉到明爭,雙方各植勢力,互不相讓,或許這是南方的老蔣最愿意看到的。”
“這么說,煥然的這步棋走對了!”張廷樞若有所思的說道。
“話不能這么說,”王以哲搖了搖頭,說道:“從今以后,范杰插手進了這郎舅之爭,想要輕易抽身而退,怕是沒有那么容易了,你不要忘了,宋子文可是現今的行政院長兼財政部長啊,他的后臺又是美國人,范杰以后的日子難過了!”
這里透露一句,即使是王以哲也不可能知道緊緊是在半年之后,就辭去了所兼各職,直到二戰結束之前,在重新就任行政院長,但是那個時候的范杰已經不是宋子文能夠輕易動的了。
“好了,蔚久,范杰說的事情,我會盡快通知黎主任的,讓他出面找范杰商談,你那邊也不要放下,輔帥和菜園先生的關系一向不錯,適當的時候,可以讓輔帥找菜園先生敲敲邊鼓!”王以哲最后交代道。
“知道了,軍座,你放心!”張廷樞說著站了起來,將王以哲送出了包廂。回到包廂里面,張廷樞一個人神不守舍的撥弄著桌子上的菜肴。今天范杰確實點出了許多張廷樞以往沒有注意到的問題,看樣子以后對軍中將領要多加注意了,他并不知道就是這個念頭在未來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