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范杰三人達成一致以后,整個開魯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在開魯城外,人們開始不停的挖掘壕溝,并不斷的向遠處延伸,同時在壕溝上面還插上了無數的木樁,木樁之間又用鐵絲網連接。在壕溝的一些隱秘的地方,還有在構建大量的明堡、暗堡,日本人想要攻陷開魯,那就只能一層層的來爭奪了
負責整體工事修建的是王庚和井得泉,王庚畢竟是西點軍校畢業的,對法國的馬奇諾防線很有研究,雖然說在開魯弄出一條類似馬奇諾防線的東西是在開玩笑,但是由此也能看得出他在防御工事上的造詣,而一直跟在他的井得泉在城市防御也有一定的能力,最起碼范杰看過他構筑的防御工事的時候就很頭疼。
現在范杰他們要在開魯弄出來的并不是一條堅不可摧的防線,只是用來拖延一些時間罷了,范杰相信有他們兩人的合作,支撐到赤峰陷落,應該沒有問題。
同樣的在前線的道德營子、章古臺和哈拉毛都,李守信、劉繼廣等人已經開始根據東線多樹林、草木和沙沼的地形優勢,開始依據地形埋設地雷,他們在這塊地方好幾年,不能說熟悉到花花草草,但是用來構筑幾塊雷場還是沒有問題的。
關東軍的騎兵數次前來視察,還沒靠近就第154旅的人打了回去。
李守信在熱北這么多年,已經有不少仰慕他的土匪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李守信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隨便將人收攏進自己的隊伍,雖然說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了這個編制,但是他確實不敢保證這里面有多少是日本人關東軍的探子,這些人都被他送到開魯來修筑工事。
若是連修筑工事這點事情都熬不下去,那么將來和日本人開戰的時候,又怎么能夠信得過他們呢,更何況這些人就在范杰的眼皮子底下,誰有什么不正常的動作,很容易就被逮了出來,范杰在這幾天的時間里已經抓到了十數名關東軍派來的間諜了。
“唉”范杰嘆了一口氣,說道:“柳兒,看樣子甘珠兒扎布這一手一時間怕是派不上用場了”
“少爺,這件事情本身就需要時間來醞釀,還需要一定的籌劃,不是急切將就能行的。”小柳站在范杰身側低聲說道。
“嗯”范杰點了點頭,他也有些明白自己在操之過急。
甘珠兒扎布前段時間在從哈拉毛肚送往開魯的路上,讓興安軍的人“救”了回去。回去之后,甘珠兒扎布就將傅儀可能出事的消息告訴了巴特瑪拉布坦。
巴特瑪拉布坦本身便是蒙古扎賚特旗的旗主王爺,他心里有了疑問自然少不了要在蒙古的幾個王爺之間相互探問、通氣,然后派人去新京查探。他們還不至于笨到將整件事情都捅出去,但是慢慢的,傅儀出事的消息已經在暗處傳揚開來。
風起于青萍之末,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范杰也只能慢慢的安心等待。
開魯正在大修工事的消息傳到通遼,崗村寧次再一次皺緊了眉頭,他沒有想到這個五十二師這么難以對付,給點時間他們就開始整起了幺蛾子,實在太能折騰了
崗村寧次專門派出一支小隊前去試探,但是很快就被人給打了回來,至于派出更多的部隊,崗村寧次現在還沒有這個心思,但是他已經開始從后方調集幾門的重炮過來,你工事修的再堅固,難不成還能擋得出我的飛機大炮加坦克嗎
稍微關心一下,崗村寧次就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由關東軍作戰課去操心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北平方面的動靜,其實就在何應欽開會之后不久,會上的內容就已經在某些范圍傳揚了開來,需要知道的人太多,保密是保不住的,尤其是東北軍的一些軍隊高層之間,打算腳踩兩條船的人著實不少。
但是最讓人注意的一件事情,是張學良主動向國民政府遞交了辭呈,據說他自己深感承德的失陷與自己的指揮不力有關,并且他在辭呈中訴說了自己的沉痛心情:“自東北淪陷之后,效命行間,妄冀戴罪圖功,勉求自贖。豈料熱河突變,未逾旬日,失地千里,固有種種原因,釀成惡果,要皆學良一人誠信未孚,指揮不當,以至于上負政府督責之殷,下無疑對國民付托之重,戾愆從集,百喙悉辭學良雖粉身碎骨,亦無補于國家,無補于大局,應懇迅賜命令,準免各職,以示懲儆。”
雖然不知道張學良手里的幕僚機構是怎么樣想的,這一手不過是在以退為進,像去年張汪之爭時的一些做法,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了東北數十名將領的聯名通電,也沒人表示要與張學良共進退。
而在民間輿論同樣洶洶,要求緝拿湯玉麟,撤職張學良的聲音不絕于耳,猶以胡適的呼聲最高。在3月7日,胡適便撰文全國震驚之后,刊于次日的獨立評論。
文章直斥張學良“他的體力與精神,知識與訓練,都不是能夠擔當這種重大而又危急的局面的”,并列舉了張的五大罪過:
一自己以取咎取怨之身,明知不能負此大任而偏要戀棧,貽誤國家,其罪一;
二庇護湯玉麟,縱容他禍害人民,斷送土地,其罪二;
三有充分時間而對熱河、榆關不作充分的準備,其罪三;
四時機已急,而不親赴前線督師,又至今還不引咎自譴,其罪四;
五性情多疑,不能信任人,故手下無一敢負責做事的人才,亦無一能負責自為戰的軍隊;事必恭親,而精力又不允許;部下之不統一,智慧之不統一,都由于無一個人肯替他負責任,其罪五。
胡適并將此文原稿送給張學良看,勸其辭職,將華北全部交給中央負責,“如此則尚有自贖之功”。張學良的主動辭職與胡適的關系應該并不小。
其實一直都有人在說,蔣介石南京國民政府的對日政策不抵抗,但準確的來說,南京政府的抗日策略是“一面抵抗,一面交涉”。
汪精衛對此有充分的說明:“軍事上要抵抗,外交上要交涉,不失領土,不喪主權。在最低限度之下不退讓;最低限度之上不唱高調。”要點有三:1、如果日軍來攻,應該抵抗;2、不主張對日宣戰;3、不主張退出國聯。
就此時中國的客觀條件而言,對日宣戰進入全面抗戰,確非其時,以局部抵抗來達成交涉,進而阻止日本侵略行動的擴大,是相當務實的做法。
這一政策,不但是政府內部的共識,也得到了包括胡適在內的知識分子們的支持。
張學良當然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的政治生涯正處在危險當中,但是他自持手上有數十萬東北軍,蔣介石并不敢隨便動他,華北這一塊最后還是要他張某人說了算的。
但是張學良并不知道此刻老蔣自己的位置也并不穩固,在承德淪陷之后,廣州的粵系就已經開始動了起來,彈劾湯玉麟,彈劾張學良,達到最后彈劾蔣介石,逼其下臺的目的,甚至他們已經在秘密聯系汪精衛,讓他早日回國。北方的局面汪精衛早有預言,只是沒有想到不幸被他眼中,這個時候聯系汪精衛回國,自然是深意滿滿。
并不像這么快就讓張學良下臺,畢竟赤峰還在政府的手里,只要張學良肯破釜沉舟,與關東軍決一死戰,調集東北軍全面反撲,以東北軍的軍力只要肯全力一致,關東軍進攻長城防線的兩萬多人怎么可能是東北軍數十萬大軍的對手,就是一對三,哪怕是一對十,承德都拿的回來。在給老蔣的電報當中張學良已經將自己的意思透露出去,但是張學良最終還是選擇遞交辭呈,并且在暗中聯絡各部將領與他共同進退,他并不知道他的這種做法讓蔣介石極為的失望。張學良的辭呈轉到蔣介石手里的時候,他看都沒看就放在了一邊。
此刻的已經處理好了江西的軍務,乘坐軍艦到了武漢,在武漢待了一天之后,便秘密乘坐專列北上。除了北平的事務,他最關心的還是赤峰的戰局。
在范杰偷襲通遼之前,赤峰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赤峰外圍幾乎被日本人全部占領,但是通遼被襲之后,日本人的攻勢一下減弱了許多,尤其是沒有了飛機的支援后,一向只能在夜戰當中發威的第四十一軍,乘勢反彈,又將赤峰外圍的攻勢奪回大半,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