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五
一百九十五
對黃榮民的審訊可以說是毫無進展，黃榮民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下場，從加入三人團開始，心里就已經有了準備。所以，被帶到警局后，黃榮民三緘其口，無論問什么，都一個字不說。
當然，不是黃榮民什么都不說，就不能定他的罪。無論是知道余曉鵬留下的另外百分之五十傭金在林麗身上，還是五年前出現在省城，并跟隨海子回到觀海，回到羊亭，并在余曉鵬匯出另外的一筆伍拾萬元后才消失不見，以及偷偷把省城焚化廠門衛室的電話號碼交給海子，讓其轉交余曉鵬，這一切都能證明黃榮民和余曉鵬精心布置的兩次暗殺計劃脫不了干系。
反而是對侯景魁的審訊比較順利，沒費多少事，侯景魁就交代了自己隸屬于山口組，以及為三人團提供情報的事實。至于余曉鵬布置的兩次暗殺計劃，侯景魁只知道一個大概，卻不知道細節。他的任務只是為三人團提供暗殺目標的信息。
“你是什么時候加入山口組的？”
“解放前。”
“通過什么途徑和山口組聯系？”
“我只是被動等待組織和我聯系，自己無法主動聯系到組織。”
“熊天林是怎么回事？”
“是我發展的，也是山口組的命令。要我在退休之前，物色好接班人。”
“那你是如何和三人團取得聯系的？”
“是他們主動聯系我，給我下指令，然后我照做就是了。”
“你到觀海來的目的是什么？”
“監視目標，隨時把消息傳遞給黃榮民。”
“用什么方式和黃榮民聯系？”
“一般是見面，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可以電話聯系。”
警方通過侯景魁獲知了黃榮民的手機號碼，試著撥打后，電話也是關機狀態，至此警察也猜測出，黃榮民應該是把手機卡藏起來，獲知扔掉了。
結合黃榮民的舉動分析，警方不難判斷出，黃榮民極有可能是想拿到林麗身上的一百五十萬元后，徹底躲藏起來的打算。
目前擺在警方眼前的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三人團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還會不會繼續派遣殺手進來。
觀海這邊在緊鑼密鼓審訊黃榮民和侯景魁時，省城那邊也加大了對余曉鵬的審訊力度。只是余曉鵬堅持要見到家人后，才愿意配合警方的審訊。鄒振書得到李乃雋的匯報后，又詳細了解了觀海這邊侯景魁的供述，心想，是時候滿足一下余曉鵬想見一見家人的愿望了，于是拿起電話給已經辭職的余建國打了過去。
“余書記，是我，鄒振書。”
“鄒廳長，我已經不是什么書記了，有什么事直說吧。”
“余書記，曉鵬的案子現在已經基本明了了，只是曉鵬堅持要見你們一面。”
鄒振書措辭非常婉轉，他心里清楚，余建國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是被不成器的兒子給拖累了，在鄒振書心里，還是很尊重余建國這個人的。
“我能做什么？”
余建國也聽出來鄒振書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可能和審訊自己兒子有關。
“不知道余書記愿不愿勸勸曉鵬？”
鄒振書用試探的口氣問了一句。
電話那頭的余建國明顯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地說道：
“可以試試。”
余建國明白，鄒振書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肯定是兒子的案子馬上就要結案了。應該是其他證據都已到位，只差兒子的口供了。雖然猜不出不成器的兒子到底做下了什么大案子，不過，憑著從政多年的經驗分析，肯定小不了，不然老父親也不會讓自己主動請辭。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兒子是肯定保不住了，那么，為了活著的人，為了干了一輩子革命的父親，為了自己的清白，有必要讓兒子徹底交代自己的罪行。所以，他考慮一下后，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帶著妻子王鵬英，妹妹余莉也跟著一起來到法院的羈押處。
近四個月沒有見到父母，沒有見到姑姑，余曉鵬在得知了爸爸余建國已經辭職的消息后，心里雖然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牽累了父親，卻從沒有為雇人暗殺智小康，以及叢葉和顏傾城的事情后悔過，反而是更加懷恨叢葉和顏傾城，心里仍然對三人團暗殺叢葉和顏傾城抱著一線希望。
被法警帶到會客室，看到已經等在那里的父母和姑姑，余曉鵬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三人磕起頭來。
王鵬英和余莉看到面容憔悴的余曉鵬，一下撲過去，三人跪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斷斷續續的，能夠聽到余曉鵬用哽咽的聲音，不斷重復著：
“爸爸，媽媽，姑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余建國站在旁邊，緊皺著眉頭，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雖然痛恨妻子和妹妹對余曉鵬的寵溺，也正是因為兩人的寵溺，才導致兒子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同時也連累了自己和年邁的父親，不過，作為父親，他還是能夠理解妻子和妹妹此時的心情，所以才沒有打斷他們。
直到三個人發泄的差不多了，看著三人被法警來起來后，余建國才盯著余曉鵬說：
“古話說三十而立，你已經三十五了吧？作為男子漢，既然敢做就要敢于擔當。事到如今，何必還要死不認罪？不為別人，你只要心里還記得爺爺奶奶，就應該好好配合警方的調查。你爺爺干了一輩子革命，你不會想連爺爺的名聲都要毀掉吧？”
余建國的語氣非常冷淡，也非常平靜。
這讓余曉鵬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從爸爸的口氣中，余曉鵬不難體會出，爸爸已經對自己徹底失望了。這番話根本就不像是對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的親人說的。
“爸爸，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什么，你對不起的人是你媽，你姑姑，以及爺爺奶奶。”
余建國這句話，直接說到了王鵬英和余莉的心里，兩個人再次擁著余曉鵬痛哭起來。
看看痛哭中的三人，余建國轉身離開了會見室。甚至沒有停留，直接走出法院大門，一個人打車直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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