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
一百六十七
雖然嘴上是那樣說，許主任心里卻是知道，廠長辭行肯定同樣進不了干休所的大門。許主任太了解自己這位牛廠長的為人處事之道了。除了集團公司的直接領導外，幾乎就沒有誰能入得了他的眼睛。而將軍山下的干休所，全國也就那么一家。別說到那里裝大了，就算是低三下四也未必能進得去。
果然，牛殷來到干休所門口的值班崗亭，先是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張自己的名片，才臉帶微笑地對值班的士兵說：
“解放軍同志，這是我的名片，我想進去見見叢葉大夫。”
值班的士兵根本就沒接他的名片，只是淡淡地對他解釋道：
“對不起，如果想見所里的任何人，必須得到對方同意，并親自出來迎接方能進入。”
“不是，你們這是什么規定？難道市委書記來也這樣嗎？”
牛殷顯然不滿意值班士兵的態度，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語氣也不由提高了些。
“規定是對所有人的。”
見來人似乎還要說話，執勤士兵如同下最后通牒一樣對他說：
“請你離開這里，不要影響我們正常執勤。”
牛殷坐進汽車的時候，臉色都氣青了。
“回去！”
牛廠長因為沒有見到叢葉，也就無法給馬副總經理回復，于是就一天天拖了下來。可他卻不知道，馬一鳴是真把這件事放到心上去了。一直沒等到牛殷電話的馬一鳴主動打了過來。
“馬總，我去過干休所了，沒見到那個叢葉。”
牛殷只能含糊其辭地回答。
“是叢葉沒在干休所，還是進不了干休所？”
顯然馬一鳴是多少了解一些干休所的情況的。
聽到這里牛殷只能是實話實說。
“好吧，既然這樣，我再想其他辦法吧。”
馬一鳴放下電話，就在心里開始捉摸起來。想來想去，自己認識的人里面，沒有一個和干休所能說的上話的。要想接近叢葉，目前唯一的選擇就是想法和機械廠那名女工聯系上。希望通過那名女工能夠見到叢葉，或者能夠得到叢葉的聯系方式也是好的。
想到這里，馬一鳴直接給機械廠辦公室打電話。
“許主任吧，我是馬一鳴。”
“馬總，有何吩咐？”
“你能把那名女工，我是說曾經癱瘓在家三年的女工的家庭住址告訴我嗎？”
“沒問題，那名女工叫郭伊蓮，在她生病期間，我曾經代表廠里，陪同工會呂主席一起去探望過。馬總要是方便，請記一下。”
“好，許主任請說。”
拿到了那名叫郭伊蓮女工的家庭住址，馬一鳴考慮再三，決定演一出苦情戲。決定傍晚時分，帶著外甥女云嵐一起去郭伊蓮。
馬一鳴這樣做是有他的考慮的。他想，萬一上門后對方仍然不愿意把自己介紹給叢葉，說不定看到癱瘓的云嵐會生出惻隱之心也不一定。
到下午三點多，馬一鳴直接開車來到曾經的妹夫——云夢嶺家接上自己的外甥女云嵐，先是在街上轉了轉，讓云嵐散散心，到六點的時候才朝郭伊蓮家駛去。
郭伊蓮家住并不是高層，所以沒有電梯。馬一鳴一個人想要把輪椅連同云嵐搬到四樓，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站在樓梯口遲疑了好久，剛想要先把云嵐留在下面，自己上去看看再說。就見一位高中生打扮的女孩子來到面前，很大方地問道：
“叔叔，你們是來找人的嗎？要不要我幫忙？”
“是啊，我們是來找人的。你住這里？”
“是啊，我們家就在四樓。叔叔要到幾樓，我幫你吧。”
“我們也要到四樓。你認識郭伊蓮嗎？”
“叔叔是來找我媽媽的？”
來人正是放學回家的周婉蓉，聽到對方提到媽媽的名字，還是有些意想不到。
“哈，真是巧了，你是郭伊蓮的女兒？我們正是來郭大姐的。”
“我媽媽應該還沒到家。要不我先幫叔叔把妹妹抬上去吧。”
周婉蓉也是心思玲瓏的女孩子，有上次媽媽說的廠里的廠長讓聯系叢葉哥哥的事情，再看看輪椅上的女孩子，心里已經是有數了，所以也就沒有問來人的目的，直接幫著把輪椅一起抬到了家里。
“叔叔稍等，我媽媽一會就回來了。”
周婉蓉為馬一鳴和云嵐各倒上一杯水，又自我介紹道：
“我叫周婉蓉，妹妹叫什么名字？”
“云嵐。”
“小嵐陪姐姐說話，舅舅到下面車里去一下。”
云嵐當然知道舅舅下去干什么，答應一聲后，就和周婉蓉聊了起來。說到年齡，兩人是同一年的生日，只是周婉蓉生日要大兩個月。沒說幾句話，下樓的馬一鳴手里提著兩盒營養品，以及兩袋水果，和周婉蓉的母親郭伊蓮幾乎是前后腳進到房間里。
經周婉蓉的簡單介紹后，馬一鳴也做了自我介紹。
“郭大姐，我叫馬一鳴，這是我的外甥女云嵐。因為九年前的一場車禍導致高位截癱，脖子以下毫無知覺。”
“你們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是這樣，我就在集團公司總部上班，上次到機械廠碰巧聽牛廠長說起你的事情，所以我就想能不能也請叢葉大夫幫小嵐看看。因苦于無法直接聯系到叢大夫，這才向辦公室的許主任打聽了一下郭大姐的家庭住址。我和小嵐前來呢，是想求郭大姐看在小嵐的情況上，能幫忙聯系一下叢葉大夫。”
郭伊蓮進門看見輪椅里的女孩子早就猜到來人的用意了。聽馬一鳴如此低聲下氣地說話，郭伊蓮不由為難得看向自己的女兒周婉蓉。
“馬叔叔，云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們先喝水等會，我給叢葉哥哥打個電話問問吧。”
馬一鳴也發現了郭伊蓮聽到自己的話后，竟然去看女兒周婉蓉，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因牛殷并沒有把郭伊蓮說的話，告訴馬一鳴。所以，馬一鳴自然不知道請叢葉給郭伊蓮治病的人正是周婉蓉。
不過，聽到周婉蓉如此答復，馬一鳴也就明白了。
“那就麻煩你了。”
“謝謝你，婉蓉姐。”
輪椅上的云嵐也急忙向周婉蓉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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