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雖說華國的習俗是大年三十后才開始走親戚，但在一些村鎮其實當晚就給走了。李牧一家吃完飯，石大嬸忙著收拾碗筷，老李就先帶著李牧去村頭的大哥家，也就是李牧的大伯李傳盛家。李傳盛只有一個獨女，兩年前嫁了人，所以都是隔年回家過一次大年三十，今年正好不在，不過他家里也頗為熱鬧，幾個捧著茶杯的老朋友在一張自動麻將桌上熱火朝天的聊著誰家孩子結婚了，哪家老頭又添孫子了，當李牧他們進來時，就聽到李傳盛笑道。“好了好了這下湊齊了，傳興快上桌，哈哈小牧也來了，今年帶女朋友回來沒？”老李顯然早就知道這里三缺一了，接過嫂子倒得熱茶，就坐在麻將桌上空著的座位，順便回道：“他是老樣子，一點都不急。”李牧也說道：“大伯，今年姐在姐夫家過年三十啊。”“是啊。”老李一落桌，自動麻將桌就突突的運轉起來，李傳盛叼著根煙，一邊往回摸牌，一邊笑道，“要初三才能回來。”李牧站在桌邊看著幾個長輩在那小小的桌上又‘砰’又‘吃’又是‘杠’的，氣氛儼然就像戰場。“大伯，我爸說我姐懷孕了，是真的嘛？”李牧想起剛才年夜飯時老爸的話，不禁有些期待。李傳盛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問話，但仍舊笑得合不攏嘴：“就初冬那會發現的，到現在也有六七個月的身子了，哈哈，自摸。”另外三人一邊爽快的付錢，一邊起哄道：“老哥，可別又是生個閨女啊。”李傳盛麻利的收好錢，頭也不抬：“生兒子生女兒反正我都是外公，這事就讓親家去急吧。”李傳興是知道他老哥是多喜歡兒子，當年生了女兒后不甘心就還想再生一個，可惜碰到計劃生育，加上家里條件也不好，再要生養一個會很吃力，只好放棄。“現在條件都好了，要是真是女兒就再生一個嘛。”鄉村這邊普遍的重男輕女現象時有發生，一些鄉干部也不能免俗，李牧雖然有些不敢茍同，但輩分放在那，不敢頂嘴。這邊開著大門在那打著麻將，外面路過的一些認識的朋友自然免不了進來討杯茶喝，順便看看戰局，指點指點，大人多了，那些精力旺盛的沒邊的小孩子就如聞到腥味的小鯊魚，在屋里屋外跑來跑去，纏著這個叔叔要零花錢買鞭炮，那個喊兩聲叔叔恭喜發財要壓歲錢，小孩子一多屋里就更熱鬧了，加上英俊瀟灑的饅頭一身金色毛發威風凜凜，也是吸引了村子里不少孤單寂寞冷的單身雌狗。李牧坐在大伯家客廳里看電視，之前那群小魔王不知何時已經再次重裝組合完畢，嘻嘻哈哈的湊過來打招呼。李牧看著這群熊孩子靠在桌子上，眼睛賊溜溜的看著桌上的水果盤和瓜子花生盤，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千萬不要皆知。李牧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過年，雖然大多數已經記不清了，但這一幕卻不知為何忽然回憶起來，當初家里窮，過年的時候家中的水果盤還有花生瓜子盤都是當客人來的時候才會擺出來，每到那時，李牧就是這樣一邊裝作不經意的靠近果盤，一邊就悄悄的伸手抓一把放口袋里，然后跑外面跟小伙伴們一起分享。當然現在的孩子比起以前作風肯定是要變得，這不，這群熊孩子跟李牧問好后就一人一手一把瓜子花生，一手抓兩個橘子，蹦蹦跳跳大吼大叫的就出去野了。饅頭趴在李牧腳邊，沒精打采的，任身邊幾條漂亮的雌狗走來走去，還不時磨蹭下它，都一臉無動于衷。不久門外又傳來孩子的嬉鬧聲以及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還有被爆炸聲嚇得狂吠的狗叫聲，而麻將桌上的戰局貌似也從緊張狀態結束了，一群大老爺們在那談著戰后感，說他不能打條子，他不能留筒子，爭吵聲比起外面孩子的嬉鬧聲還要大的多。很快，石大嬸也收拾好家里的瑣事，笑瞇瞇的趕來了，她雖然不打麻將，但每次李傳興上了麻將桌，她都要站后面給他充膽氣，自然也少不了出謀劃策，不過大多都是瞎扯，老李吃了幾次虧后就怎么也不上她的當了。他們那桌麻將打得昏天暗地，這邊電視上的新春晚會已經開始，之前在外面玩野了的熊孩子們也累了就跟李牧一起擠在一張不寬的沙發上看新春晚會，不時就被上面的小品逗得哈哈大笑，淚流不止。當新春晚會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時間也已經臨近十二點，新的一年就要來臨。麻將桌上的大人也已經停戰，李傳盛的老婆，李牧的伯母已經燒了滿滿一大鍋的渾圓滑潤的豬肉大餃，加上點榨菜、紫菜、香菜或者蔥，點幾滴香油，一點醬油，一碗碗色香味俱全的守歲餃就端給那群打累了的老爺們。這下沙發上的熊孩子急了，看了一晚上電視，雖說花生瓜子橘子冬棗就沒停過，但這些都不頂餓啊，他們就呼啦一群人圍到李牧伯母旁，一口一個嬸嬸、阿姨、奶奶，亂七八糟的喊起來，把她逗得，最后自然也給他們一人一小碗的餃子。李牧也分到一大碗，但被身邊幾個非常不服氣憑什么你是大碗我們是小碗的熊孩子給搶走了大半。饅頭自然是沒份的，在那干巴巴的看著李牧吃一口餃子喝一口又鮮又熱的餃子湯，饞得它直流口水。凌晨十二點整，村外頭空中就猛得出現無數燦爛的花火，把整個村子都照成了白天，然后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才傳了過來，一聲急似一聲，然后一股濃烈的硝煙味也嗆鼻而進。熊孩子們早已跑外面去看天上的煙花，大吵大叫，有幾個還拿出藏口袋的鞭炮放起來，當然無論是聲音還是氣勢都遠遠不如天上的，只好羨慕的抬頭看天。李牧此時也走到外面，站在熊孩子們的身后，抬頭看天，空中五彩奪目的煙火將李牧的臉照得毫毛可見，而他抬頭看天似乎也能看到煙火后黑沉壓抑的夜空，但此時李牧的心中卻充滿光明。(isbn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