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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琦的扳機，終究是沒有扣下去。
他不想死，他一旦扣動扳機，馬上就會死。
身后一個年輕人用同樣的短銃抵住了他的后腦勺，他艱難的放下槍，慢慢回頭，驚呼道：“是你！”
年輕人面無表情道：“是我！”
劉琦頓時面如死灰，連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這個人是誰？
這個人是他絕對的親信，是同宗同族的親人，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個叫劉民的堂弟竟然會出賣自己。
馬進忠傲然道：“張門暗衛隱匿行蹤的本事向來無人能敵，老大對你放心，不意味著我對你也放心。”
這下，不僅是劉琦，其他人亦是心中大駭。
若果真如馬進忠所言，那么不僅僅是劉琦身邊，連他們身邊都有馬進忠埋下的棋子。
有些人臉上的驚懼之色沒有掩飾，馬進忠笑著解釋道：“諸位也不用擔心，只要不做對不起老大的是，我的人永遠都不會露頭。你們也不用懷疑身邊的人，別到頭來把心腹都給疏遠了，留下一些不堪重用的蠢貨。
我有本事在你們身邊放人，自然有本事再放一個。
耐心我有，你們若要斗，我可以跟你們斗到底。”
沒人說話了，眾人用沉默表達自己對馬進忠的忌憚。
馬進忠不以為意，看了看王周又看了看馬璁：“你二人真的已經做出了決定？兄弟反目，可不是老大想要看到的，如果有一天老大醒了，看到你們同室操戈，估摸著不會高興到哪里去。”
王周獰聲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反正我是已經決定了，不管你們做出什么樣的決定，都無法阻止我。
我要的不是這所謂的江山，我要的是給老大爭一口氣。
他朱佑樘讓老大進宮，可是老大現在卻昏迷不醒。皇帝不曾給定邊侯府一個交代，我就帶著我的兄弟用手里的武器去討要一個公道。”
馬璁譏諷道：“別說得這么大義凜然，現在老大重傷昏迷，什么時候醒來都不知道。你說這么多，無非就是想游說兄弟們跟著你去送死而已。到時候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當皇帝，讓一幫兄弟跟你下跪稱臣。
老大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你也別癡心妄想了。
不管你怎么說，我都是不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馬進忠插嘴道：“好了，既然你們兩個已經離心離德，勉強還在一起共事，沒好處。老大現在昏迷不醒，你們兩個可以選擇分道揚鑣，我也不會強求什么。
我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暗探，手里沒有你們那么多兵力。你們是要反朝廷也好，是要保朝廷也罷，跟我的關系都不大。
我只提一點要求，那就是在滅了韃靼三十萬大軍，徹底誅殺屠胡之前，你二人絕對不能兵戎相見。
韃靼的危害到底有多大，你們比我要清楚，這些年我在韃靼的王庭也培植了不少人手，但是這些人手要對付屠胡遠遠不夠。
老大最擔心的便是韃靼坐大，所以才有了李代桃僵的屠胡入草原。只怕那個時候老大也沒想到，他選出來的人，竟然是一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現在已經成了這樣的格局，那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朝廷方面的密使今日也坐在這里，三方萬眾一心，先滅了韃靼再說。
至于事后你們要算賬也好，要互相殘殺也罷，那不是馬某人要考慮的問題。”
很顯然，馬進忠將那個和他一樣神秘的斗笠人當成了朝廷方面的人。
跟啞巴一樣一直都閉著嘴巴的斗笠人緩緩站起來，掃視了眾人一眼，開口道：“諸位，朝廷的意思，跟馬壯士的意思差不多。定邊侯重傷，陛下心里不比你們好受。
當然，不才口中的朝廷，并非是當今圣上和內閣所代表的朝廷，而是保國公和魏國公所代表的朝廷。
先滅韃靼，再說其他。
若有人從中作梗，莫說馬壯士不會放過，只怕南京和北平的那兩位，也不會放過的。”
馬璁冷哼道：“你是什么人，藏頭露尾的，難道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這個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但是對方沙啞的聲音又讓他有一種陌生感。既然對方不肯露出真面目，馬璁自然沒什么好臉色。
王周道：“老馬，你最好客氣點。”
馬璁冷冷道：“以后別叫得這么親熱，老大若是清醒，我第一個殺你。”
馬進忠見兩人又有爭吵的趨勢，馬上道：“好了，不管你們之間有什么樣的仇怨，都要等這次大戰過了之后再說。
接下來，你們各自說說，誰愿意去什么地方吧！”
既然已經在商議分家了，兩個人自然不可能繼續在一個地方待著，而大同，能夠容得下的，只有一個人。
馬璁當仁不讓：“我是大同總兵，對大同的一切都很熟悉，這大同府城，自然是留給我的。”
王周一臉怒容：“憑什么你就能占據大同，那我去哪里。”
馬璁嘴一撇：“老子管你去哪里，死都不關老子的事。”
馬進忠道：“既然馬璁要留下，那王周你就必須得離開。給你三天時間，你能夠從大同府城帶走多少人，那是你的本事。我還是那句話，在沒有徹底消除韃靼這個心腹大患之前，你二人不得反目。否則，我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誰也沒法保證他的身邊沒有我的人，連我自己都不敢保證。”
赤裸裸的威脅，讓兩個人根本無從反駁。
在場的人里面最有可能跟王周和馬璁分庭抗禮的范統忽然道：“老王，你現在人手不夠，我跟你走。”
對于范統會做出這個決定，馬璁感到十分意外，他喊道：“老范！”
范統擺擺手道：“我不是要跟著老王和你作對，只是如果要分兵的話，老王麾下沒有可用的人。我們現在的敵人是韃靼，不是自己人。等到滅了韃靼之后，我會回京城照顧老大，你們倆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看到兄弟反目，最心痛的就是范統了。
在這些人里面，他們三個的關系算是最好的。